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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7月17日

張凱科 建築思話

點解你咁想成為建築師?

Recruitment Interview來到尾聲。坐在我面前這位剛剛從建築系碩士畢業的年輕人,慢慢呼出一口氣,靜靜低頭準備執拾案頭上他剛才盡情投入地present過的portfolio。整個下午,我一連見了好幾個應屆畢業生,他算是present自己thesis project時最charm的一個。那份自然流露的莫名興奮,實在難得。

「好,最後一個問題。」受他的青春熱血所影響,我忽然很想問他。

「點解你咁想成為建築師?」

年輕人抬起頭望住我。戴上口罩也能看到他正展現出笑容。而我從他眼底裏,彷彿看到當初的自己……

畢業入行,青春無限,超熱血。入行由AA(Architectural Assistant)做起,辦公室內基本上什麼都要做(邊學邊做嘛)。每每趕deadline時有開工冇收工,平常事。夠運的話,老細或會給予發揮機會,甚至俾你做點設計(如果你白天工作做完仍有餘力的話)。夜闌人靜,呷着威士忌做設計出方案,(自我感覺)浪漫到不行。周末或假期(如果不用OT的話),更要閉關讀書準備考註冊建築師牌,少點青春熱血都撐不過去。仍然記得當年一大班AA同事/同學考牌那一役,我熱血到會借當時沉迷的《那些年 我們一起追的女孩》,把考牌說成是「那一年 我們一起考的建築師牌」(還P了圖四圍share),認為拚命讀書考牌是一件很熱血的事,甚至立過「熱血考試」、「熱血建築」云云論述(當時真的超沉迷九把刀)。

年少輕狂。

到考到牌,超興奮,理想達到了,也感覺是時候到了,機會來了,既然一直相信「以建築改變世界」,有幸當上建築師,定當大展拳腳,破舊立新,改變那些一直以來自己認為歪斜的、扭曲的東西。

談何容易。

改變世界要先打破框框

不敢停步,一直在則樓裏業界中打滾,拚命力爭上游。為的不止升職加薪,同時也為了「好好裝備自己」。畢竟能力也好,權力也好,影響力也好,通通都是達致成功的重要因素。對啊,所謂典型上進的twenty-something/early-thirties,要予人感覺不計較,抵得諗。上司前輩見你工作認真又夠搏命,多少也會給予更多機會。

然而日子久了,漸漸會學懂社會上行業裏各式各樣的遊戲規則和秩序。不難明白,要改變世界,首先要改變的,或許就是一些前人設下的有形無形框架。

就建築而言,舉個簡單的例子──現時爭議的「納米樓」問題,其出現及成因當然不只在建築本身,更大程度上是關係到背後整個土地發展過程和市場導向裏環環緊扣的各種因素。單單以建築師的身份,或者純粹討論建築設計,都很難改變現狀。

而所謂「好好裝備自己」的意思大概是you have to be capable of, and get yourself ready for playing the game, before you could actually change the game,也就是為了be more capable,縱然人大了,記憶力不夠好了,惰性也大了,但我想也想不到,過去兩三年來,讀書卻又再一次(自我麻醉地)成了件很熱血的事。就算不上是場青春風暴,也總算是毅力的表現──奮力拚命考取了一個又一個專業資格。名片上的名銜和資格,在汰弱留強的職場上,總有其用。

時移世易。

一個個同窗好友陸續由傳統則樓轉投了業主方或發展商。不能否認,職場上,「做上家」當然「好做啲」。薪水、工時、影響力、工作壓力、work-life-balance……誘因實在太多。到有一刻offer真真正正放在手上,費煞思量(男人嚟講呢啲位最重穩陣係問下老婆大人意見),終於找到拒絕的原因:

「咁你當初點解咁想成為建築師?」老婆大人一語中的。

我時刻在想,現在也許更需要我們每個人在每個崗位上繼續加油。勿忘初心的同時,也別要失掉赤子之心。保持青春熱血,拒絕盲目。

畢業轉眼已過十年,我彷彿愈來愈明白沈佳宜為何認為「人生本來就有很多事是徒勞無功的啊」;柯景騰立志「要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讓這個世界,因為有了我,而有一點點不一樣。」;還有刀大的熱血哲學「說出來會被嘲笑的夢想,才有實踐的價值,即使跌倒了,姿勢也會非常豪邁」……

話又說回來,對一般畢業生求職面試而言,大概「點解你想成為建築師」比起「點解你想入嚟我哋公司」難答得多。後者算是熱門問題,多少有點準備;前者則很personal,說起來未免有點矯情。唯眼前年輕人仍能侃侃而談,後生可畏。言談中,他跟我分享他也愛看九把刀。我嘖嘖稱奇。

「加油。人生就是不停的戰鬥。」臨別前我跟年輕人碰一碰拳頭。

香港建築師學會會員

文章只代表個人意見,不代表香港建築師學會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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