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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6月5日

陳雅妍 建築思話

永不拆除的建築美學

觀塘重建經歷多年,新商場終於在今年4月開幕。裕民坊亦已圍封起來,等待分階段清拆。昔日舊觀塘繁華的市中心,經已逐漸消失。裕民坊消失之後,取而代之是YM2,「裕民里」寄居於凱滙基座發展內。以往穿梭街道兩旁的地舖,已變成簇新商場內一部分。

「裕民里」預留了位置給裕民坊店舖搬遷,能夠繼續在原區復業。已答應會遷回的商戶包括小食、中式糕餅、時裝、電訊、五金、燈飾及傢俬店等。經營者能繼續經營原本的業務,或選擇轉型、擴充。租金方面,市建局提供半年免租期,其後作市值一半優惠租金及一半管理費減免。由昔日觀塘的走鬼檔,到遷入裕民坊琳瑯滿目的街頭小店。從朝桁晚拆的「雞仔餅大王」唐餅店,到社區集體回憶,露天巴士、小巴站旁的「永興豆漿王」。相繼遷入商場之後,衞生環境的確得以改善,冷氣亦全日開放。或許這是一個時代的更迭,不遷不拆追不上時代的巨輪。但停一停、想一想,改造是否只有推倒重來單一個方法?

今年普立茲克建築獎得主Anne Lacaton及Jean-Philippe Vassal,對重建有着另一番的見解。他們的建築哲學是:「永不拆除、移除或替換,總是以增建、改造與再利用作為前提。」透過永不拆除的建築方法,為建築物賦予活力的第二生命。兩人作品主要選用經濟而且對環境友善的建材,設計空間讓用家能夠自由自主地使用。2004年法國政府曾經想大量清拆戰後六七十年代興建的社會房屋,重建成造價較高昂的住宅。Lacaton和Vassal向法國政府提倡,透過增建及改造,取代原有清拆的計劃。建築師的設計不但增加了兩倍自然採光,同時提升室內與公共空間的生活品質。

另一個落實了Lacaton和Vassal「永不拆除」的建築美學的項目,是位於法國波爾多大公園區內,3座共530戶的住宅樓群。建築師完全保留了建築物的原有結構,只是拆除了受風化侵蝕的混凝土外飾面。另外亦增建了大陽台,擴充住戶能夠享用的室外空間。大量使用玻璃,不但能夠增加空間感及明亮度,亦讓居民能夠足不出戶便享受波爾多的美景。建築師認為:「改造是一次的機會,可以利用現有資源做得更多、更好;拆除則是簡單卻短視的決定。它浪費了很多東西,浪費了能源、浪費了材料,更浪費了歷史。而且,它會產生非常大的負面社會影響。在我們看來,這就是一種暴力行為。」

將舊建築拆卸再重建,便是最具經濟效益的方案嗎?在法國波爾多大公園的社會住宅翻新案子為例,建築經費只是原來清拆計劃的三分之一。不需要改動住宅的結構、樓梯或地板的狀況底下,利用翻新增加了冬季陽台和花園。透過預製件,讓每幢大樓的建築工期縮短至12到16天內完成。能夠保留原有公寓空間的各種生活樣態,同時擴充了生活空間。原來狹窄、昏暗的居住環境,得以煥然一新。偌大的公共空間,更加能夠維繫既有的鄰里網絡。改造工程造價比重建更低,居住環境又得以改善,無論對發展商或是居民,都是一個雙贏的方案。原本的清拆重建計劃,需要將所有居民遷徙異地,因為建築師的不遷不拆方案,居民能夠繼續居住在原址。面對重建發展,居民跟發展商必定站在對立面?法國社會住宅個案證實,改建也可以將居民跟建築師連成同一陣線。建築師在尊重原設計的建築理念下,改良居住空間,跟居民攜手改變市民對這個城市居住的願景。

正如普立茲克建築獎的評委會主席評語:「在後疫症的時代,無論出於健康、還是社會考量,每一個人也是整個人類發展的共同體。對環境公平,對人類公平,也是對下一代公平。」在重建發展之前,希望能夠更注重人與自然之間的永續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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