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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17日

Matt Locke

跨越浩瀚的社交媒體荒原

1961年5月9日,時任美國聯邦通訊委員會(FCC)主席牛頓.米諾面對華盛頓全國廣播協會發表了一次具有變革意義的演說。這就是現在眾所周知的「廣袤的荒原」演講,當年為電視廣播這一正在迅速改變社會的新興行業提出了某種公共視角。同樣的視角也應當適用於當今的社交媒體平台。

電視機在1961年步入了青少年時代,開始運用這項新技術的美國家庭不斷增加。常規廣播始於14年前的1947年,當時美國家庭擁有約44000台電視,其中僅紐約一地就約有3萬台。截至1960年,美國已擁有5200萬台電視──全國近九成的家庭每戶一台,令廣告商蜂擁而至。

但電視業尚未成熟。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一系列智力競賽節目被操縱的新聞曝光後,行業面臨造假指控。

應對上述挑戰不僅需要變革的願景,而且需要真正有能力的人來推動。那個人就是米諾。

在講話中,米諾建議觀眾花一天時間觀看他們所製作的節目。他慨嘆,觀眾會發現「一系列娛樂節目、令人難以置信的家庭的公式化喜劇、兇殺、混亂、暴力、虐待、謀殺、西方壞人、西方好人、私家偵探、黑幫勢力,以及暴力和卡通。此外,還有無休無止的商業廣告──充滿了尖叫、甜言蜜語及煩人的內容。」在每周73小時的黃金收視時間裏,米諾指出,下一季將會有59個小時節目用於播放情景喜劇、智力競賽、動作片或電影。

為挖掘電視的公益潛能,米諾制定了指引其FCC主席生涯的六大原則。首先是頻道的擁有者是公眾,而非廣播公司,因此,廣播公司有責任提供公共服務。

米諾隨後對廣播公司承諾,他不會沒完沒了地進行那些與被操縱智力競賽相關的進一步調查活動(第二條原則);同時他相信自由企業精神(第三條原則)。

「我希望看到播放質量得到改善,我希望你們做好這項工作。」米諾說:「我為能夠支持你們的事業而感到驕傲。」憑藉這一表態,他將自己從此前FCC主席和廣播公司間的艱苦戰爭中解放出來,同時避免了有關他不了解行業經濟狀況的任何指摘。米諾向我們展示了精準定位的大師級課程。

米諾的第四項原則提出了挑戰:「迄今仍沒有足夠數量的教育電視台,主要中心城市仍缺少可供使用的教育頻道。」他承諾將「一路扶持」教育電視,因為「教育電視為未來所做出的貢獻將是巨大的」。

借助其第五原則,米諾再次做出了保證:他「堅定不移地」反對政府審查制度。他不打算支配任何人的播出時間表。

米諾最後描述了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浪費我們的頻道資源不亞於浪費任何寶貴的自然資源。」

米諾開始尋找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案,為媒體勾勒出未來目標。米諾在聯邦通訊委員會短暫但意義重大的任期強勢展開:在短短兩年內,米諾徹底改造電視的「廣袤荒原」,同時為美國的公共媒體廣播事業奠定基礎。

米諾依靠的不是大棒而是胡蘿蔔。他不像前任那樣動輒處以罰款或執行規則,而是首次將聯邦資金投入到公共電視領域中。例如,他支持福特基金會國家教育電視網,這是今天公共廣播服務的前身機構。米諾所主導的計劃為創建公共廣播公司和兒童電視工坊鋪平了道路。

米諾還創造空間,推動上述項目的成長。他親自出面干預,確保像紐約和洛杉磯這樣的大城市為非商業化的教育頻道騰出播放頻譜。

就像1961年的電視業一樣,如今的社交媒體平台也正步入花季:它們經歷挑戰、錯誤和被浪費的機會──但仍然未成熟。而社交媒體對我們公共和民眾空間所造成的破壞,很有可能比1961年的任何電視頻道都更嚴重。

現階段不乏解決社交媒體弊端的思路。例如,最新研究報告描述了構建更好數碼公共空間的14條原則。Luminate集團正為國際公益媒體基金籌款。荷蘭公共空間計劃和我的公共媒體驛站都提供了實用工具,有助控制依賴商業平台的現狀。

現在缺少的是能將這些思路打造成連貫目標和戰略的政治領袖。隨着阿吉特.帕伊(Ajit Pai)在領導聯邦通訊委員會的爭議任期後辭職,某種程度的變化可能即將發生。為確保變化的到來,美國總統喬.拜登必須找到一名有明確實際目標的繼任者,此人應該能像米諾一樣,在培育快速發展的青春期產業和確保其符合公共服務新標準之間取得平衡。

通過提名Lina Khan和Tim Wu等獨立人士進入聯邦通訊委員會,拜登已經表明,他將挑戰社交媒體行業的公共意識。選擇支持網絡中立的傑西卡.羅森沃塞爾擔任聯邦通訊委員會主席是另一個好的現象。

經歷完全依賴數碼網絡推進教育和疫苗接種的一年,下一任聯邦通訊委員會主席必須將公共價值置於美國數字戰略的核心地位上。

Matt Locke,曾任BBC新媒體創新主管及第4頻道多平台主管職務,現任Storythings總監和公共媒體驛站項目領導人職務。

Copyright : Project Syndicate,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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