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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2月18日

丁望 思維漫步

車公籤勸港官 堆柴不能救火

春節的車公廟籤文,「忽然」大受關注,民間議論紛紛。今年為香港求得的45籤,文曰:「下手須教一著先,世情局面苦徒然,積薪歷火非無事,識者能知火未燃。」

本欄解讀此籤,感受到對港官的「溫馨提示」:積薪(堆柴)救火不能救港,反而使港人更困苦,須記取「防患於未然」的古訓(歷史經驗)。

應變慢三拍 沒防患未然

香火盛的古廟籤文,多與歷史典籍、古典詩詞有「親緣」,有尚善的取態,勸善去惡、體恤民疾的情懷。

把45籤與社會現實聯結,或可用白話文解釋:面對危機(如瘟疫),須當機立斷先行一步應急,「慢三拍」使社會陷入苦境;積薪救火失當,令火勢更猛。須思索歷史經驗:有識見者「防患於未然」。

籤文中的「積薪歷火」,意謂堆積或抱一堆柴去救火,應變的方法錯了,詞源自西漢(公元前206-公元8)的典籍《史記》和《戰國策》。

司馬遷的《史記.魏世家》云:「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減。」劉向的《戰國策.魏策》謂:「抱薪而救火也,薪不盡而火不止。」

籤文中的「識者能知火未燃」,從「防患於未然」(然與燃通)演化而來,源自《易經》第六十三卦〈既濟〉。其「象」曰:「水在火上,既濟;君子以思患而豫(豫與預通)防之。」

以社會治理、應對天災來說,這些話關乎消除危機(救火)的手段(方法)、事前的憂患意識。水在火之上,是指以水息火是有效方法,故能「濟」(救濟、挽救、成事之意);有識見者,能在火災發生前預防。

石田中畫餅 抗疫碎片化

3年來,籤文有似曾相識的巧合。

2020年92號籤:「人生何在逞英豪,天理人情只要公,天眼恢恢疏不漏,定然作福福來從。」

2019年86號籤:「石田為業喜非常,畫餅將來未見香,怎曉田耕耘不得,那知餅食不充腸。」

2020年籤勸善之意,是握公權者勿逞英雄、滿口豪語,行事要公道。

2019年籤,指不切實際的「宏偉計劃」(如「送中」和千億填海造「明日大嶼」),只是畫餅,行不通;滿是沙石的荒田不宜耕作,只落得畫餅不充飢的「一場空」。

3年籤文觸及公道、天理、人情。就社會治理而言,這是約束公權常見的「期待」。公權擴張乃至過度集權,往往引起港人的焦慮。基於對自由、法治、人權的維護,港人期待公權受法律有效的約束,公權的行使不要擾民,不要有畫餅的亢奮。

應對公共衞生一類的社會危機,官方多了解民意,讓港人有充分的知情權、參與權、監督權,應是官民尋求諒解的好選項。

瘟疫初期,醫護界曾以「工業行動」呼籲「閉關」,卻不為官方接受,反而讓北來的「商務旅客」、各地海員,享豁免檢疫入境優待。此舉被視為未有效截斷傳播鏈,造成後來疫情加重。不少醫護界人士和研究社會治理學者認為,未在初始階段斷然「閉關」和「送客」(如澳門),令疫情的控制更加困難。

近期的封區檢驗,雖稱「不是勞民傷財」,但整個「抗疫大局」缺乏全局系統化的考慮和安排;在微觀層面(如食肆的開、閉和限聚),則朝令夕改,令港人難以適從。這種「碎片化」,既使抗疫的成本效益欠佳,又積聚民怨。

盼納諫從善 勿秋後算賬

為香港求得45籤的劉業強,是建制派鄉事方面的代表人物,他對此籤發表的談話,道出許多港人的心聲:「政治最好以和為貴,疏導民意,和諧才能令社會向前」(大意)。此時此刻,真難得有此真話。

醫護界和公共衞生行政界,應對瘟疫頗為努力,但官方在宏觀決策、微觀管理層面,確有須改善、補救之處,引起港人議論。

除了前面提及的未及早「閉關」和「送客」,還議論旺角、深水埗等處舊樓的公共衞生環境惡劣,暴露官方未能「防患於未然」;又提到有的疫苗缺乏發表於醫學期刊的完整數據,引起港人對疫苗安全的顧慮;開放海外醫生來港而豁免專業考試,亦引起爭議,擔心衝擊本港專業考試制、臨床醫療水準下降。官方宜減少港人的疑慮。

港人熱議的「秋後算賬」,有倡議「閉關」而罷工的醫護界人士,有電台的一些記者等。醫護界建議「閉關」的動機,是遏制疫情傳播、珍視港人生命價值,並非刻意與官方作對。官方如放棄「秋後算賬」,多一份包容,豈不是可緩和官民關係,減低社會的積怨?

官方的當務之急,是有效遏制瘟疫並緩解民困;誠意納諫,不要有「秋後算賬」亢奮。

1978年,主張傾聽民間聲音、實行黨內民主的改革家葉劍英(1897-1986),呼籲「謙虛謹慎」,「不怕聽刺耳意見,鼓勵別人講話。」

有官報回應葉的講話:「悉心傾聽人民群眾的意見,特別是對那些尖銳的批評、逆耳之言,更要耐心聽取,不能人家一開口就堵回去。要虛心納諫從善如流。……最可怕的是鴉雀無聲。」

對港官來說,這也是「溫馨提示」。

官民糾結應該緩解,不應打下死結;體恤民疾和適度的政治包容,在於官方的一念之間,恰如為沙田求得的14籤之一句:「公道但存方寸地」,能納諫,天地寬。「死抓辮子」的鬥爭模式下,哪能有和諧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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