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4日
一、
根據官方的公布,「武肺」在內地確有和緩之象,雖然「復工」的情況似乎不太理想,但擔任本月聯合國安理會輪任主席的中國代表張軍,昨天卻公開表示「政府有信心可達成二○二○年經濟目標」,對此大家是不能不相信的,因為不管實際情況如何,未來政府公布的GDP增長率,肯定與「武肺」爆發前設定的目標相同或非常接近。中國的「制度自信」,並非空話一句!
事實上,中國的確有讓經濟不致陷入衰退的「機制」,比如《環時》的報道指出當局在有需要時會向市場大量注資,「大量」指的是比二○○八年的四萬億人民幣(約合五千七百四十億美元)多,這筆巨款相信可救活不少中小企,不但如此,澳洲的消息指出中國正利用在新疆再教育營中「學習」的八萬多維吾爾族人,把他們分送各急需工人「復工」的工廠工作,數目雖然不是很多,但在令「供應鏈」不致中斷上,肯定可發揮一點積極作用。換句話說,當局投入適量的資金和勞動力,對經濟回復產能,大有幫助,不在話下。
可是,在中國以外的國家——也許可稱之為有新聞和言論自由地區——情況並不樂觀。確診「武肺」以至致死人數仍大幅攀升,且醫家斷言高峰期稍後才出現——其對經濟的消極影響,不能小覷……。以美國為例,消費者的開銷,去年達十四萬八千七百億(美元.下同),約佔GDP百分之七十,如今「百業蕭條」,加上消費者基於對經濟前景的憂慮而減少消費,經濟雪上加霜,十分顯然。這種情況,頗類貧病交加,去周美股遂突然暴瀉。
昨天美股(道指)彈升千餘點,一般的解讀是銀行界「迫宮」和特朗普總統再度發炮狂轟聯儲局主席鮑威爾在減息上舉棋不定,市場人士因而「憧憬減息在即」,股市應聲飆升。這種想法有其道理,因為美國銀行最大的游說團體「銀行政策學社」(Bank Policy Institute, BPI,正副總裁分別曾在摩根大通及美國銀行任高職;美國四大銀行現任總裁皆為其董事會成員)三月一日發表題為〈「武肺」肆虐聯儲局應怎樣做〉(Actions the Fed Could Take in Response to COVID-19)的公開信,「哀求」聯儲局高抬貴手,行「極度寬鬆」之計以救經濟於水深血熱之中。不過,提早放水(聯儲局原定本月十七、十八日開議息例會)存頗大變數,因為迄今政府為「抗疫」只要求國會撥款二十五億,被不少論者抨擊,為救銀行花錢動輒以千億計,用於「防疫救人」則因財政捉襟見肘只用此盞盞之數……。在這種情形下,聯儲局必會三思;不但如此,二○○八年金融危機後成立、目的在「改造華爾街」的非牟利組織「良好市場」(Better Markets),發文譴責華爾街大行厚顏地(Shamelessly)企圖利用「武肺」對經濟的打擊,迫令聯儲局急寬鬆,「為人民發聲」,在華爾街以外有廣泛的支持,因此,即時減息壓力雖大,但事與願違的可能性不容抹殺。
二、
「中國讓利美股長升」(二月六日本欄),現在看來,這種想法毋須修正,因為「武肺」令世人尤其是美國的跨國企業,意識到把「加工廠」集中於中國,雖可收短期利益,但「加工廠」一旦出問題,供應鏈「熔斷」,美國工業便無法正常運作甚至陷於停頓。這種考慮,會加速它們把生產線從中國外移,變相令因政治問題導致中美不情願分手(Decouple)合理化。不必諱言,把生產線遷離中國,除了質量保證大費周章,成本亦會大增,如消費市場旺興,相關物品價格會相應上揚,若市情不如人意,便只有調降邊際利潤率。無論如何,離開中國市場,必定要付沉重代價。可是,環顧世局,這樣做似乎無可避免,因為看剛於二月下旬閉幕的「慕尼黑安全會議」(二月十八日本欄),在美國牽頭下,其「盟友」已做好和中國對着幹的「心理準備」,未來「地緣政治」必然亂上加亂,有此隱憂,外資或急速或有序地撤出中國,看來已成風潮……。
二月三日,《華爾街日報》因發表題為〈中國是真正亞洲病夫〉的專欄稿,令北京「龍顏」大怒,中方力迫該報「道歉」,為其拒絕,二月十九日,《華日》三名派駐內地記者被逐,至二十四日,有五十多名《華日》員工促報社道歉,但決策者不為所動,且美國媒體為《華日》的敢言及不退縮的立場「歡呼」(如政論周刊《美國旁觀者》的Three Cheers for the WSJ)。
時至今日,這場北京以為可以嚇退的媒體小事,已演化為中美兩國的外交角力,中方固口出惡言且驅逐記者,美方以牙還牙,對派駐美國的記者人數及在美活動,多方設限……。按照「常理」,為了中國市場,以《華日》大股東梅鐸的在商言商作風,「下令」編者撤回這篇短論並為此用詞不當的「疏忽」道歉,從而保住這塊「大肥肉」,但梅鐸沒有這樣做,可見為了堅持原則,他不惜放棄這個市場。「報業大王」梅鐸可說是建制派,在處理此事上的表現,反映了美國朝野對中方真的是不存希望且不懷好意!
由於近來中國經常讓官員公開「炮轟」發表被北京視為「抹黑」中國言論的外國報刊(近例為二月二十五日中國駐新加坡大使發言人公開抨擊英文《海峽時報》發表題為〈「武肺」——中國的拐點(inflection Point)和中國共產黨的根本困境〉的特稿,但均炮有虛發,無人理睬……。中國自恃多金在海外呼風喚雨的日子,已一去不復返。
傳媒對中國不留餘地的批判,反映的是西方反華力量正在凝聚發功。這種發展勢頭,配合中國全方位崛起,令人擔心亞洲地區隨時「擦槍走火」。這也許是「熱錢」聞訊「溜入」美國「保安」令經濟雖受「武肺」打擊但股市及黃金價格可人的底因。
有一點應該一提的是,據台灣政治學者楊瑞松在〈想像民族恥辱:近代中國思想文化史上「東亞病夫」〉一文(二○○五年五月號國立政治大學《歷史學報》第二十三期),「病夫」本為西方學者對鄂圖曼(土耳其)帝國的形容,「被中國思想家如梁啟超等操弄轉化成針對當時中國人病弱身軀的寫實形容……。隨着民族主義意識的高漲,『病夫』論的外來性質也開始被強調。」事實上,只有在「民族主義意識」高漲之國,才會視被稱為「病夫」是對國族的冒犯,去年四月十九日《金融時報》「台柱」馬丁.胡爾夫(M. Wolf)發表〈英國再一次被稱為『歐洲病夫』〉(Britain is once again the sick man of Europe)的專論,便說六十年代已有此「榮譽」,後戴卓爾夫人當政,大事興革,遂成「壯漢」;但卡梅倫執政後英國國力大不如前,又獲此稱號……。英人對被稱「病夫」,不是聞言大怒,而是視之為「勵志」之言,因而奮發搞好經濟,很快便擺脫「病容」……。對外人的批評,一笑置之,才是成熟有底氣的體現!
■勞工及福利局局長羅致光局長昨天表示「政府計劃透過關愛基金向未住滿七年的非永久香港居民放發一萬元……。」其意甚善,但筆者認為千萬別這樣做。對十八歲以上香港永久居民派發一萬元的深層理由,是這些人起碼交了「十八年」的稅,他們未有資格納直接稅,卻於「不知不覺」間交了近二十年間接稅,那等於政府對稅民「發還」一萬元。但未住滿七年的新移民,充其量只交了七年的稅,港府要澤及非永久性港民,最低限度,數額要減半,不然對永久居民不公平!
又據《立場新聞》,陳茂波司長「近日」對《彭博》說「不排除開徵銷售稅」。銷售稅為典型的間接稅,窮富一視同仁,對前者絕不公平,原因昨文已述,望司長別衝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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