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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11日

沈旭暉 平行時空

「大平台」的形式與實質:為何新加坡做到的,香港做不到?(下)

新加坡採用單一議會內閣制,所有閣員都要是議員、也就是要從地區產生,這是李光耀刻意製造的從政階梯,確保任何有意擔任高級領導的人,無論多麼精英主義、「年年考第一」,都要從低學習吸選票做起,時刻留意民情,天天深入群眾,不會太離地;官員不可能不懂得使用EZLink card,李顯龍本人也經常不帶保鑣獨自乘坐地鐵、到大牌檔排隊,要是今天的香港特首如此公開行動,則後果堪虞。

每周落區 掌握民情

對不少外間觀察者而言,新加坡議員的每周落區見選民的「Meet the People Sessions」,不過是行禮如儀的接見,但他們的確能較有效掌握民情,例如不少新加坡人對地鐵、組屋、CPF一類政策充滿意見,這類民情很難通過群眾運動傳遞,卻能通過耳語傳到領導當中。

忽視地區工作的閣員,哪怕是執政黨的明日之星,也可能遭遇滑鐵盧,最明顯例子是年前意外失去議席的外長楊榮文將軍,他現今倒成了香港常客;而政府也會主動改組內閣,有時是政治原因,有時是年輕化,由於被換掉的閣員依然是議員,也沒有多大震撼,卻保留了一定程度的問責制。不像香港,問責制只是向同一權力來源的特首一人「問責」,行政會議成員以不食人間煙火為常態,視「民意」為「民粹」,只會連累各自代表的利益集團成為民意對立面。

新加坡每次全國選舉,反對黨都有穩定民意基礎,最不堪也有三成選票,全盛期更有四成,只是因為簡單多數制、集選區、傑利蠑螈等操作,在國會的議席才嚴重不成正比。根據這比例,執政黨在國會無論要推什麼政策,都無往而不利,但因此,政府更意識到「議會票數不代表一切」的真理。

李顯龍也懂得利用國會作為宣示包容、民主的舞台,最戲劇性的例子是年前他和弟妹就李光耀的祖屋問題爆發內訌,他主動到國會解說答辯,為處理失當令國民不安致歉,反映國會依然有其功能。相反在香港,由於立法會的分組點票制度、功能組別設計,基本上確保了「行政主導」,政府的議案和新加坡一樣,很難不夠票通過;但政府卻很少思考假如立法會由普選產生,可能所有政府議案都會被否決,也不會從這角度出發,主動對民情作出退讓,更缺乏新加坡執政黨上述「落地」消化民意的機制。

香港的選民既完成了投票過程,卻發現投票改變不了任何事情,反而卻「被代表」了,自然比新加坡的選民不忿;政府既知道權力來源不被完全認受,卻不願意就爭議事項多做一步,處理議會的智慧,更和新加坡背道而馳。

總之,新加坡才是真正的「軟威權半民主政體」,成功是在於民主並非裝飾的「民主成分」,而是真正具有決策角色的關鍵,具有制衡精英的功能;至於政府的威權性質,其實也得到民意授權,即使未來總有一天由反對黨變天上台,相信也不會改變,那樣新加坡人最着重的穩定,也能持續下去。換句話說,新加坡雖無大平台的形式主義,客觀上,「平台」功能卻早已融入制度中。新加坡不再視香港為對手,總是有原因的。

香港政制 難言制度

現在香港的政制則相反,沒有新加坡的嚴密設計,也比純威權、純民主糟糕,本來就只屬過渡安排,根本不成「制度」。這結構性問題一天不改變,任何爭議後的「大平台」,都是徒勞無功的時間虛耗;要改變結構,誰也知道根本不是特區政府能說了算;這樣的「對話」,除了為個別政府官員、中間人、反對派代表得到個人事業機遇,以及不必要的期望落差,對大局毫無作用。

而當整個香港的未來一片陰霾,有正常分析能力的人,早已有自己的全球布局,還有誰會盤算「壽終正寢」的「機遇」?真正的大平台,應該是特區政府代表香港市民,和中央政府爭取符合本地民情的真正權益,據理力爭,這才是作為中央和港人樞紐的應有責任。當本地政情臨界點已過,加上世界局勢大變、金融市場移動、未來科技湧現,假如再以前網絡時代的政治手段、社會撕裂來掩蓋問題本質,也就是特區政府目前所為,下場,恐怕慘不忍睹。

 

(編者按:沈旭暉著作《平行時空2 – 解構本土主義崛起的世界》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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