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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4日

社評 社評

燃油稅觸發眾怒 馬克龍腹背受敵

法國總統馬克龍剛剛從阿根廷二十國集團(G20)峰會回國,隨即馬不停蹄趕到巴黎凱旋門視察「災情」,因為當地連續三個周末爆發大規模抗議活動,穿上「黃背心」的示威者手持鐵枝和斧頭肆意破壞,既縱火焚燒汽車,又動粗砸爛地標,凱旋門淪為洩憤對象。這個周末,抗議活動惡化為五十年來最嚴重的街頭騷亂,政府發言人葛里沃(Benjamin Griveaux)聲稱,不排除頒布緊急狀態令,呼籲示威者與政府談判化解分歧,馬克龍正在面對上台一年半以來最頭痛的政治危機。

數以萬計的黃背心與警方激烈衝突,凱旋門周邊道路幾乎全封,香榭麗舍大道戒備森嚴,導火線是民眾不滿燃油價格不斷飆升。儘管示威者愈來愈暴力,巴黎籠罩於縱火濃煙與催淚氣體之下,多間店舖、銀行被毀及搶劫,馬克龍矢言將滋事分子繩之於法,但民意調查反映抗議活動「甚得人心」,多達七成七的受訪者認為黃背心運動有理有據。反觀馬克龍的民望則是「不得人心」,如今已跌至只剩百分之二十五,因此,示威者其中一個叫得響徹雲霄的口號是「馬克龍下台」。

法國燃油價為什麼急升?那是馬克龍政府那套環保政策催生的現象,一來把汽油和柴油的價格差距縮窄(本來柴油比汽油較便宜,縮窄差距的方法是柴油大幅加稅),二來鼓勵民眾改用電動車,三來把所得之額外稅款投放於推動潔淨能源。法國逾六成車輛使用柴油,油價一年來增幅已達兩成四,而法國政府計劃明年一月起更上一層樓,柴油和汽油再分別徵收百分之七點六和百分之三點九的二氧化碳稅。民眾的反應很直觀,他們覺得環保云云只是藉口,提高燃油稅純粹為了充實庫房,達到向歐盟承諾的財政目標。

不滿油價飆升促使法國人日積月累的憤怒來個總爆發,新仇舊恨包括修改勞工法損害了工人利益,降低社會福利累得住房補貼不保。整體而言,法國經濟增長乏力,失業率徘徊在百分之九的高水平,市民購買力相對疲弱的情況之下還要提高燃油稅,無怪乎黃背心運動一呼百應,儘管沒有明顯領袖仍然自發蜂擁上街。正正由於群龍無首,政府說要談判化解分歧,根本不知該跟誰對口。

特別有一點值得留意的是,馬克龍憑中間路線上台,去年競選總統之時一舉顛覆法國政壇,並且組成不分左右的政黨「共和前進」;中間派理論上能夠「左右逢源」,奈何馬克龍發展民生經濟之表現乏善足陳,衍生的弊病是「左右為難」。經濟發展對於普天之下任何一位執政者都是非常重要的施政重點,何況中間派,他們沒有辦法以右傾或左傾的意識形態籠絡人心,唯一的得分鑰匙就是透過種種措施讓民眾安居樂業,做得好的話備受景仰,做得差的話眾叛親離。事實上,馬克龍目前所處的險境恰恰是腹背受敵,間接撮合了極右翼和極左翼「統一戰線」,齊齊加入黃背心運動,非要把這位經濟表現一團糟的總統扳倒不可,連前總統奧朗德也是黃背心一員。《紐約時報》分析得一矢中的:「抗議者似乎對政黨政策並不感興趣,但他們確實與極右翼和極左翼有一個共通點:非常討厭馬克龍。」

一位法國中間派總統,組成不分左右的政府,卻惹來社會不分左右的怒火,燃油稅政策名副其實「火上澆油」,這對於其他以中間派自居的執政者來說無異於當頭棒喝,若要得嘗「左右逢源」之便,除了經濟,還是經濟。

馬克龍去年五月勝選與外形俊俏無關,乃受惠於民眾不再信賴傳統的左右翼政黨,現在看來中間派也不濟,那麼法國民眾日後會不會向極端主義靠攏,從而助長民粹風氣?實在堪憂,此為必須細心觀察的發展。

(英文版本由EJ Insight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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