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9月9日
教育局副局長蔡若蓮患有抑鬱症的長子日前跳樓輕生,這本是她的個人家事,外人不應打擾也不該置喙,然而在紛亂撕裂的社會,卻有人因着她的親建制背景而對慘劇加以嘲弄,在教育大學校園內還有人貼上幸災樂禍的標語,令人側目,事件引發一番激烈爭議。
超越道德底線
對於這些涼薄言論,社會上與網絡間有人贊同,但同時有更多人看不過眼,加以指摘,當中有特首林鄭月娥、教育大學校董會主席馬時亨以及校長張仁良,他們直斥這些言論已超越了做人的道德底線,言論自由也該有界限,認為應該對張貼者追究到底。另外,有人縱使不同意這樣帶着仇恨的表態,他們卻覺得那不過是社會不公義之下的扭曲現象,有人還反詰那些批評者為何過往對於其他社會不公義之事視而不見。
可是,對於官員的兒子墮樓身亡,一個媽媽失去了年輕至親,為何竟會有人因此而感到高興?這是怎麼樣的心態,實在難以理解,也無法認同。
一些附和者解說是源於年輕人反抗北京的打壓、反對北京或蔡若蓮將要強推國教、甚或是因為社會有着這樣那樣的壓迫,然而無論怎麼說也說不過去,更何況這事件跟蔡若蓮個人以至她的工作,沒半點關係。
若因着對社會的不滿,而容許自己或身邊的人作出不顧人格與道德底線之事,那又是否讓自己淪為大家眼中可厭可憎的人?
培養公民修養
「寬容很難。最難之處,就在於你明明認為對方百分百錯了,自己百分百對了,仍然要努力約束自己不去羞辱別人,不去強制別人,並尊重別人表達觀點的權利。」這是中文大學政治及行政系副教授周保松近日在網上所寫的話。
如何在惡劣的政治環境下約束自己,對不喜歡的人和事不予羞辱抨擊,確實不易;尤其在今天的社會,即使放眼滿是似是而非的人和事,還能夠控制自己,不以惡毒之言來回敬,那確實如周保松所言,「是很難很難的公民修養,需要我們一起在困難的環境中慢慢學習。」
有人或許認為,要學習、要培育這一種公民修養,只是對權力與不公的忍讓,不是天真便是對不義的縱容。
可是,不以眼還眼、以毒攻毒,目的既是不要讓自己被拖垮,更重要是不要讓社會淪落。因為若社會只是以謾罵、互相攻擊來代替議事論事與理性討論,以冷漠與撕裂掩蓋同情與包容,只會令本城離文明愈來愈遠。
當然,要修煉出這一種公民素養,並不容易,尤其現今的政治大小環境都不鼓勵。看周五《人民日報》海外版及《環時》刊登文章,對於日前在中文大學把「港獨」海報撕掉的內地女生的行為,認為是「自發自覺的正義之舉,值得點讚和鼓勵。」內地官方喉舌的取態意料之中,因為在北京及親建制人士眼中,「港獨」絕不容許,更應該加以抵制,若有半點忍讓就是立場不夠堅定、左搖右擺。因此,這種撕海報的行徑受到表揚。
然而,社會本該容許任何人有權表達他們的觀點,那怕你不支持甚至厭惡,只要並非無中生有或構成誹謗,大可心平氣和地拿來討論。若這名女生對於中大某些學生支持「港獨」的海報內容不予認同,她大可以貼上另一幅海報指正香港是中國的一部分,不容分裂也不能分割。但她並沒有作出這樣的選擇,而是採用了形同要他人噤聲的方法,撕掉海報來表達立場。
一如那些對內地反感的人,也不能開口閉口罵人家是「支那」、要人「躝開」,這種不堪的態度和舉止,又怎能說服持不同意見的人。
欠尊重假民主
可惜,社會近年往往就是以立場先行,於是對於這位撕海報、立場相同的女生,內地官媒沒有批評,而是予以讚揚。惟這一種鼓勵,其實也在鼓吹仇恨與撕裂。
無疑,過去幾年間也有一些打着「民主」旗幟的政黨與團體,同樣以謾罵、用粗言來攻擊意見稍有不同的人,也是一直在拖着社會文明的後腿。
多年來,香港人一直說要爭取一人一票的普選,堅稱這才是真民主云云。可是一人一票的民主選舉不過是制度,誠如余英時所言,那只是「量」的問題,一人一票也可以變成「多數人的專制」。如果對人沒有半點尊重、沒有一絲同理心、沒有文化的成分、沒有理性的互動,這樣的民主不會是真正的民主,遑論是高質素的民主了。
要民主更要文明,因為民主不止是選票,而是「一種生活方式、一種文化方式。文化愈豐富,所創造出來的民主便愈持久性,品質也愈高。」若明乎此道理,在目下政治氣候中,社會上每一個人更需要保持多一分清醒,不要使自己變為口中狠批、心裏怨恨的人,讓社會別再向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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