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指昨開市初段原本沒什麼異樣，但於10點20分後突然插水，全日下瀉2.16%，且失守16000點關。早上十點幾發生了什麼事？其中一項最受中環人議論的，是特首李家超出席行政會議前向傳媒強調，《基本法》23條立法要有「靈活性」，「可應對千變萬化，甚至目前未必想像到的新手法」。這種講法令部分投資者擔心香港進一步「人治化」，不利於吸納外資。恒指下一步考驗15000點關口，股民似乎暫時未能看到「由治及興」帶來的好處。
話說恒指昨晨9時半開市報16030點，之後逐步上揚，10時15分左右升至近16200點水平。可是到了10時20分，股市突然掉頭斷崖式下滑，一洩如注，恒指埋單收報15865點，瀉2.16%，乃瘟疫谷底14個月以來再次失守16000點。作為比較，A股滬指、深指昨日分別升0.27%、0.31%。
立法需列清晰條文免「人治」
港股何以如斯憔悴？有什麼事情發生？金融市場固然瞬息萬變，很多因素都可引發蝴蝶效應，不過昨日最受中環人議論的，正是特首在出席行政會議前談及23條立法問題。
根據香港電台（RTHK）新聞網站在10時31分發出的報道，李家超重申23條立法工作愈早完成愈好，他並表示立法「要有前瞻性和靈活性，可以應對千變萬化，甚至現時未必一定會想像得到的新手法」。當然，相比起文字新聞，收看電視台直播的投資者可以更早幾分鐘看到李家超發言詳情。
政府新聞網隨後發布更完整版本的講話全文，李家超指出，「大家經歷過國家安全受威脅而面對的不同風險和傷害……國際形勢千變萬化，一些敵對勢力亦仍然虎視眈眈」，「因此，我認為當部門準備好整體方案，就應該盡早開展立法工作。其中我們非常重視的是外國的一些做法和法律條文，因為很多外國法律條文既然正在運作，亦為國際接受，我們就應該審視」。他強調相關立法「要有足夠的前瞻性和足以抵禦可能是現在未必估計到的一些手法，能夠靈活地處理到不同風險」。
事實上，特區高官自去年起已不斷說今年必定完成23條立法，社會各界及投資市場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已經price-in相關因素，該不致引起重大震動。然而，李家超昨日提到23條立法「要有靈活性」，卻屬第一次出現的新講法，霎時廣受關注。
部分法律界人士認為，所謂「立法要有靈活性」這種講法「相當新鮮」，事關法律最重要是「白紙黑字」有所依循，讓各界清楚知道違法界線，亦是法治（rule of law）根基之一。倘如李家超昨日所述，23條要有靈活性以應付「現時未必一定會想像得到的新手法」，人們難免擔心，是否意味相關法律日後有很大演繹空間，由執法當局自行裁斷。從法治角度看，「靈活」的另一面可能是「龍門任搬」。
尤其23條其中一個重要目的是防範「間諜」及「外國勢力」，而經濟安全亦屬國家安全重要一環，這就不免會牽涉到在港投資及做生意的外商。假若23條很有「靈活性」，外商憂慮難以掌握在港做生意的安全界線，例如進行市場調查、沽空股票、發表看淡報告等，若無具體的白紙黑字條文保障，恐隨時被指違法。在此情況下，或許會加速資金外流，股市將更加「乾塘」。
市底尚悲觀 恐「自踩兩腳」
講到底，在「由治及興」階段，本港社會及經濟信心仍然高度敏感，猶如驚弓之鳥。部分移民顧問業界人士反映，有意移民的「黃絲」已走得八八九九，原以為「移民潮」暫告一段落，豈料近期多了「藍絲」紛紛諮詢移民事項。其中一個觸發點是教育局上月發布《視學周年報告》，列出中小學落實國安教育一系列罪狀，包括「教師過於側重教導知識」及「學生唱國歌聲音細弱」。
那些「藍絲」父母們當然不會不愛國，惟他們也希望子女受到良好教育、學有所成，但現時在香港，倘若「老師教導知識」和「學生唱歌細聲」也是罪，就難怪父母們會對本港教育前景漸失信心，產生移民念頭。
當然，教育局落實國安教育的初衷肯定良好，正如李家超強調23條立法「要有靈活性」相信亦有其道理。舉例說，特首的意思可能是現今科技日新月異，所以法律須與時並進，在立法原意上盡量覆蓋潛在風險，實屬無可厚非；換言之，這未必意味要以「人治」取代「法治」。
不過，就像上文提到，現今本港經濟仍待興、追落後，陣腳未穩，對各種風吹草動很易「過度聯想」。當局若真的要重振經濟及吸引外資，就要做好對外解說工作，盡量呵護市場信心，起碼避免「自踩兩腳」。相反，萬一恒指跌穿16000點後繼續失守更多關口，反映市場「用錢投票」；屆時投資者及商界人士就算再樂觀，恐亦難以睇到「由治及興帶來嘅好處」。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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