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26日
新冠肺炎年初席捲全城,此刻本地疫情稍為平復,本報以人物專訪系列回顧這段「疫路」。
「Day20,6︰30am量血壓,8︰00am早餐,10︰00am運動,11︰30am lunch,12︰30pm休息……」翻開李振豪日程的第一頁,記錄着平淡的一天。單看內容,這種生活沒什麼特別,特別是進行的地方──醫院病房。眼前穿上空手道袍的他,臉色紅潤,精神抖擻;道袍下是一副精英運動員的體格,幾乎讓人忘了,他除了是空手道港隊成員,也是本港第172號新冠肺炎患者。
為何日程第一篇不是「Day 1」?李振豪留院首20天,被困在200方呎病房內的不只肉身,還有心靈。回想那段日子,他說猶如失去時間觀念,「好被動,每日只係等朝早10點講檢測結果,走唔走得,連今日係星期幾我都唔知。」他決意「重奪」主導權,做法是減少每天的選擇,集中精神於安排好要做的事,成功讓他消除遊思妄想。
日程由「Day20」開始還有另一原因──當天是李振豪留院期間第一次、亦是唯一一次發脾氣。28歲的他正值壯年,未曾大病,但病毒面前人人「平等」。入院頭數天,他曾發高燒至39.5度、頭部劇痛至懷疑腦炎、肚瀉至幾乎昏倒、肺也「花」過,「從來未試過咁辛苦!」最可怕的是,當時鄰床病人耗盡全身力氣呼吸、咳嗽,讓他不禁想:「我會唔會都變成咁呢?」
留院十二三天後,病徵陸續消失,「合理期望」同時出現。他fb隔幾天便會出現病房內運動的自拍片:耍空手道招式、來回跑5公里、與病友一起運動──看來這位病人不太當自己是病人。
陰陽反覆 健身磨練心態
「白血球指數正常番,其他人話『你就快走得啦』,病毒指數(測試數值)都升番,連醫護都話通常好快冇病毒。」可是,病毒檢測卻一直陽性。那份期望終在第20天瞬間爆發──「跳落床,鬧一輪粗口,大嗌『點解又係陽性㗎』?」他以「搞笑」形容當時的自己。
當冷靜下來,他便意識到: 「發燒𠴱陣想退燒,退燒又想食好嘢,之後又想練番嘢,呢個態度有問題。」於是李振豪嘗試調整心態,「出唔到去咪當磨練囉」,之後再經歷「先陰後陽」,他也沒太大反應。
檢測結果反來覆去,終留醫51天,是染疫運動員中住院最長一位。訪問這天李振豪剛好出院2周,首天歸隊訓練。重新穿上道袍,嫻熟地展露空手道套路,外行人未必看得出跟以前有何差別,「而家嘅我已經唔係以前嘅我」。
他憶述首次在病房運動,「三組十幾下深蹲,冇負重喎,十幾下俯臥撐,掌上壓,對運動員嚟講只係熱身。」但雙腳已痠軟,「覺得咩都冇晒,訓練咁耐,有少少感覺前功盡廢。」
誓不言棄 放眼世錦奧運
擔心無法回復昔日水準?「唔需要擔心,(目前)呢個係事實嚟。」肺功能跌兩成(雖仍優於常人),感覺肌肉表現只及之前一半的他,相信時間是良藥,放眼年底的世錦賽和明年的奧運外圍賽,「會練得番,冇嘢係唔得。」
8歲開始習空手道,加上11年全職運動員生涯,李振豪上過「戰場」無數;爆眼、肋骨裂,比賽對打帶來的傷患也不計其數,走過低潮期,甚至有人對他說「你冇得繼續打喇」。他以往接受訪問時講過:「要唔輸畀自己。」今場戰「疫」,戰勝的不只身體,還有心志,他歸功於空手道:「空手道講求堅忍,強調刻苦,由白帶到黑帶都係出𠴱一拳,係好沉悶,但就係要專注。」
李振豪的日程封面背頁寫着:「It's all about your mind(這全取決於你的想法).「運動員在比賽中透過mindfulness(靜觀)集中專注力來抗壓;留院期間,他發現同樣適用於梳理鬱結情緒,相信未來mindfulness還會伴他走上更多人生的戰場。
採訪、撰文:楊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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