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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8日

專訪

「白警」憶喝止濫暴 留體制冀求變
稱有Tier 2及長盾「抽水」 不信新屋嶺虐囚

2019年香港人有個不一樣的夏天。修例風波千帆過盡近一年,社會動盪紛爭仍未完全平息。本報將連續於周一專題報道,探討遭濫暴的市民如何堅持投訴、流亡示威者的心路歷程、「黃色經濟圈」現況等。首周先由身處風眼的警隊出發,專訪前線防暴警員和「警嫂」。

去年反修例示威中,警察的行徑成為整場運動的「助燃劑」,示威者由高叫「撤回修例」到大喊「解散警隊」,反警暴更成為反修例以外運動另一主軸。八十後前線防暴警員阿明(化名)曾目擊同袍向示威者無理施襲。不過,他深信警隊「濫暴」並不普遍,更冀留在體制內可尋求改變。同屬新血的前女警Janet(化名),卻對警隊體制不存厚望。她因與同袍政見不合,飽受內部壓力,憤而離職,但其同屬警員的丈夫,就為了經濟原因選擇留下【見另稿】。

拉開同僚鬧「係咪黐線㗎」

「我肯定係一個『白警』,因冇做過『黑警』做嘅嘢。」早在佔中年代加入警隊的阿明,去年完成機動部隊訓練,隨即遇上反修例風波,多次往前線執勤。阿明承認,過去一年曾目擊濫暴行為,自己除出手制止外,亦會向上級投訴。「我有晚制止同事、approach兩個受傷AP(被捕人士),其實唔止嗰晚係咁,但嗰晚特別『甘』,(被捕者)都已經成面血,(同袍)都仲係要『抽水』……梗係嬲啦!咪走埋去拉開佢哋,鬧『係咪黐線㗎、使唔使咁呢?』目的達到(拘捕)就無謂抽水啦。」他憶述時,仍然意難平。

訪問中,阿明多次以「抽水」形容警方使用的過度武力,「『抽水』係嗰剎那嘅事,同你近距離接觸時可能有幾吓。」他解釋,警員使用武力程度跟年紀、負責職位有關,例如不少老差骨隸屬Tier 2防暴隊伍,「佢哋唔使(近身)打,成日對住電視鬧……但又好勇,Tier 2永遠係最誇張,(催淚)煙彈打得特別多。」他又觀察到,負責長盾推進防線的通常較激進,「佢成日喺前面畀人掟,但又(無槍)冇得還擊,成日拎住廿幾磅嘅盾喪追,梗係想快啲拉到人。」

對新屋嶺等羈留中心的虐囚傳聞,他一概不相信,強調毆打被捕人士絕不普遍,因一般警署內多數有閉路電視,難以行事,被捕人士一旦受傷亦要「逐個傷口解釋,自己瀨嘢咪仲麻煩。」

友儕割席 女伴不願做警嫂

他承認,不少同齡警員包括自己,都因為政見而與大部分朋友絕交,「好暴躁、搵唔到個平衡點,因為已經冇人傾訴。寧願唔同出面嘅人做朋友,我行山食飯咪就係搵返同事,放假一齊放、都係嗰咋人。」

友儕不睦尚可割席,面對至親又如何?阿明說,與家人及女友政見相左,爭論少不免,唯有少談政治,惟每次女友罵他「死黑警」,他會還擊說「你都有份」,「佢明我喺大染缸內做好自己本分,都叫接受到、冇咁憎恨,佢都唔想接受『警嫂』呢個名銜。」兩人對婚期未達共識,「我諗佢唔想(結婚),咪用一年時間諗係咪仲一齊,唔係就唔好嘥大家時間。」

去年七一,示威者攻陷立法會大樓後,曾以黑色噴漆寫上「是你教我們和平遊行是沒用的」。阿明始終不認同暴力抗爭手段,「我都諗唔到可以點」。

(反修例周年系列之一)

採訪、撰文:林嘉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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