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5月8日

畢老林 投資者日記

環球形勢複雜多變 股神「新寵」好在哪裏

5月7日，周日。股神畢非德投資旗艦巴郡哈撒韋（Berkshire Hathaway）一年一度的股東大會，總能吸引成千上萬粉絲到場朝聖，今年盛會於剛過去的周末舉行，適逢英皇查理斯三世加冕大典同日上演，全球焦點盡在倫敦，可是一點也沒有減低投資者對巴郡年會的關注。相反，美國銀行業動盪不安、債務違約迫在眉睫、各國去美元化方興未艾，金融市場和環球經濟正值多事之秋，不管是否股神鐵粉，都渴望能從巴郡二老口中聽到真知灼見。

資產集中非良策

畢翁顯然有備而來，早前在致股東信中已表明，會上將回答多達60條問題，當中自然包括上面提及的熱話。然而，股神近日不止一次回應美國地區銀行風暴，論點未免「似曾相識」。說到去美元化，他認為即使美國債務上限憂慮重燃，美元也不可能輕易喪失儲備貨幣地位，惟未來恐怕未必如此；還補上一句，通脹是目前最急待解決的問題，老是印鈔屬瘋狂行為，誰亦不知印多少鈔票才會出事，直至失控。

畢非德向來避談政治，針對宏觀經濟的評論往往也是點到即止，但從巴郡過去兩三年的投資部署不難發現，眼見美國政府財政失衡債務失控，全球對美元信心開始動搖，疊加疫情爆發後通脹強勢回歸，股神對美國企業持續增長雖仍寄予厚望，面對複雜多變的環球政經形勢，資產過度集中單一市場畢竟並非良策。

巴郡近年涉及海外的重大投資，除了2020年首次一舉買齊東瀛五大商社，且一再增持（目前各達7.4%），最矚目的當數去年豪擲逾40億美元重倉台積電，惟不出三個月即幾近沽清，跟押注日本商社意向鮮明逐步加碼，形成非常強烈的對比。

押注日本更舒服

外界甚感好奇，既搞不懂畢翁何以鍾情長期低迷的日股，對台積電極速「失寵」更是諸般揣測。不少人相信，股神大手減持是受到親密戰友芒格（Charlie Munger）左右，皆因後者對半導體產業經營生態疑慮極深。

股東會上，畢非德一錘定音，親口證實台海局勢波譎雲詭，才是巴郡在這項投資上「急轉彎」的關鍵原因。然而，三菱商事、伊藤忠、住友、三井物產及丸紅五大商社到底好在哪裏，值得向來厭惡日本料理的股神上月以92歲之齡，親訪東瀛兼讚口不絕？在周年大會上，畢翁給出了答案。他說，日本人都在做聰明的事，「五大」業務容易理解，規模非常大，且支付可觀股息和回購股份。巴郡通過發行日圓債券，也可有效管理滙率風險。相對投資台灣企業，押注日本令他「更舒服」（more comfortable）。

聽起來輕描淡寫，但愈是這樣，檢視企業的標準其實愈嚴格，若非五大商社同時滿足所有篩選要求，股神肯定不會一買再買。舉個例，日本多達半數上市公司市賬率（P⁄B）低於一倍，論「平」世所罕見，惟畢翁不會眼見便宜便狂買，商業模式看不懂、規模不夠大、經營策略不獲認同，估值再殘也不可能「落疊」。

商社乃日本獨有企業形態，原先主要從事貿易，經過一世紀多的發展，業務範疇不斷延伸，有人曾指出，除了毒品之外，沒有什麼產業是「五大」觸角所不及的，論規模，當中三菱商事乃全國第二大企業，營收僅次於全球最大車廠豐田。

全面掌握衣食住行

五大商社名副其實百年老店，近年業務比重側重能源及其他原材料生產和貿易，不少論者因而認為，巴郡重注「五大」，是高通脹下看好能源業的又一手筆。這也許屬實，但不應忽略的是，五大商社掌握涉及日本國民衣食住行的所有企業，實際上扮演着產業組織者的角色，畢非德真正看中的可能就是這點。

換了泡沫經濟年代，商社再舉足輕重，在股神眼中恐怕也全無投資價值；時移世易，2020年首度入股時，畢翁已認定「五大」估值偏低，加上日本傳統大企業今天財務普遍十分穩健，不僅無甚負債，還有能力借錢給政府，獲垂青絕非偶然。

基於分散風險、保護股東免受通脹衝擊等理性考慮，日本股市昂然進入巴郡的「雷達」範圍，五大商社一如同文林少陽兄於「信報月刊」所言，就此成為股神新寵。

 

（編者按：畢老林最新著作《我的投資日記》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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