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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9月15日

蔡陽光 論盡CEO

犯錯即改遠勝唧牙膏式拖延

有一位已退休國企老總,回顧自己最驕傲的戰績之一,就是有次做錯一個併購決定,在還有機會改變主意、損失有限時,果斷中止交易。犯錯夠膽立刻改,而且改得徹底,不怕面子問題,不拖拖拉拉,屬於一流企業決策人必須具備的質素。不過,就算好多大企業CEO,都未必能夠做到,更常見的是採用見步行步、唧牙膏的方式拖延問題。就算明知趁未鑄成大錯前去改,也許短期對業績有打擊,但長遠必定利大於弊,可惜就是沒法拿出勇氣來,陷入上面那位老總所講畏首畏尾的心理困局。

談到知錯能立刻改,就要讚一讚美國大型百貨店Target行政總裁Brian Cornell。前一兩年,公司業績好到加零一,Cornell出盡風頭,但經濟狀況及顧客面口,話變就變。Target業績最近兩季度都非常肉酸,會計年度第一季純利跌一半;至7月底季度,純利進一步縮減至只有去年同期的十分一。生意額雖然些微上升,但利潤率卻大降,部分與通脹帶動的採購與運費成本增加有關,但處理存貨積壓的相關開支,才是罪魁禍首。

不過,Cornell沒有遮遮掩掩及左閃右避,業績會一開場,就坦白認罪,然後交代清楚,具體解釋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公司大可選擇攬住積壓的存貨,慢慢賣,慢慢處理,拖幾個季度,甚至拖幾年,雖然這樣可以減低對短期業績的衝擊,卻會拖慢整體業務進展。」所謂拖慢整體業務進展,小則浪費分店員工時間精力,大則影響公司形象,有損顧客購物經驗,最終影響客流。

去舊迎新 除笨有精

真的如此嚴重?Cornell詳細解畫,要花時間處理過時舊貨,自然「阻住銷售人員推新貨」。一批批賣不動的陳年貨,不但綁住資金,而且成為員工日常負擔,分散做正經事的精神。Cornell寧可犧牲金錢,大幅快速降低積壓的存貨,換入適合市場新口味、新需要、賣得去賣得快的產品,除笨有精。更加重要的是,店內堆滿舊貨,既阻地方,令人客逛得不舒服,而且觀感差,好似Target好out好落後。萬一令到人客因此對Target失去興趣,人流減少,損失更難以估計。

清貨相當考功夫,不單各分店要設計推廣活動,採購部與物流後勤亦要緊密聯繫,鎖定高存貨風險的商品類別,針對性做快速調整,估計可能滯銷但已經落單的部分,要同供應商傾cut單安排。不過,Cornell承諾大部分存貨問題,在剛過去的一季已經解決,雖然大減價、取消訂單牽涉的費用等,對業績有即時負面影響,但公司亦得到即時好處,包括降低存貨風險,有更多迴轉空間,今後輕裝上路,營運策略上有更大彈性,未來利潤率有望明顯回升。

對Cornell而言,團隊有錯就改,並不醜怪,反而勇氣可嘉。「同事仔細檢討公司手上存貨及行內存貨狀況,發覺有問題,其實可以選擇逃避。」夠膽大聲指出,而且採取即時行動去矯正,非常難得。而且今次減磅,Target亦上了寶貴一課,累積不少快速回應市場變化的經驗,以後將能大派用場。

及時矯正 勇氣可嘉

經營一盤生意,與投資其實亦有不少共同地方。做錯經營決定,未必個個CEO能夠立刻矯正;做錯投資決定,依舊對千年蟹貨不離不棄,無法理智處理,同樣是不少投資者跨不過去最難的一道坎。將Cornell的邏輯放到投資決策上,當環境及市場氣氛改變,某些公司或者行業大勢已去,快快手大幅度減持,短痛一次,遠比唧牙膏式減磅、慢慢被折磨好得多。與其繼續浪費大量時間精力,去追蹤研究陷入困境、有排未能翻身的投資,不如騰出力氣,集中精神,轉投更加適合新環境和更有前景的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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