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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2日

徐家健 經濟3.0

迷失雲端:親疏有別的土地政策

外國的月亮不一定特別圓。3年多前,美國一智庫發表了一篇名為Money Lost to the Cloud: How Data Centers Benefit from State and Local Government Subsidies的研究報告。迷失雲端,指的是納稅人的血汗錢迷失於政府對數據中心的補貼。林林總總的地方稅務優惠,都是透明度不高的。這些親疏有別的補貼絕非小數目,單單幾個美國科技界巨頭的數據中心,10年間便獲得數以十億美元計的補貼。以補貼帶來的就業機會去算,每個就業機會的成本為195萬美元!

一宗本地司法覆核案件,再次令輿論關心數據中心在香港的發展。

我這裏所指的「國進民退」,並非國企數據中心與民爭利,而是政府透過科技園公司這公營企業與本地民營數據中心爭利。案件有關分租的問題,法庭有法庭的裁決,經濟學卻另有經濟學的分析。

國進民退引發數據保安危機

說過了,分租的合約安排,分租合約之下參與的公司數目是一間還是兩間,都是合約經濟學的問題。從經濟學角度看,科技園公司以業主身份容許租客數據中心再與其他租戶分享「使用權」,是分權的一種。作為一種局限條件,「使用權」的界定不是法律寫成怎樣就怎樣,而「所有權」在經濟學上是無足輕重的。因此,法庭判詞表示客戶未獲得「所有權」,與合約經濟學上算不算是分租安排沒有關係。有重大經濟含意的,是科技園及數據中心營運商可隨時隨地進入其客戶的數據中心範圍,這獨享的「使用權」,卻可能導致以公營企業為業主的數據中心出現保安危機。須知道,數據中心儲存着成千上萬市民和公司的私人和機密商業資料。迷失雲端,是當公營企業或其他租客可隨意進入數據中心,雲端數據的安全由誰負責?

浪費珍貴土地資源

當然,使用數據中心的客戶也不是儍的。公營企業科技園公司旗下的數據中心迷失雲端,注重數據安全的客戶可轉用民營企業經營的數據中心。問題是,香港土地資源珍貴,政府容許科技園把將軍澳工業邨等地皮以低地價批予個別私人企業,親疏有別的土地政策涉及是天文數字的補貼。就以將軍澳工業邨近300萬平方呎的數據中心面積為例,以平均500元呎價的地皮,比市價低近4000元,算一算便是一筆過百億元的補貼賬!相比美國補貼美國科技界巨頭的補貼賬,這筆金額相若的補貼賬又是糊塗賬,皆因我們在補貼的是中資外資等企業。換句話,親疏有別,是貼疏不貼親。為什麼?作為公營機構的科學園運作極不透明,從來不會公開與數據營運商的批地協議,跟美國地方政府對數據中心的補貼做法相若。

我們需要獨立的機構去審視科技園現有的做法是否符合香港利益。原來,美國智庫那份研究報告,便這樣質疑過政府大量補貼數據中心:

Data centers are by their nature capital-intensive... At the same time, data centers have a small employment impact... The modest employment impact is matched by the limited economic benefit to local businesses. ... Data centers can have a large, positive impact on collected taxes, but only if they pay them. When state and local governments abate sales, property and even income taxes, those benefits can evaporate.

換句話,數據中心是資本密集產業,不會為經濟帶來很多就業機會,而美國的經驗亦指出數據中心未能明顯帶動其他本地行業。假如放棄稅收甚至大量補貼的話,數據中心對帶動其他方面的溢出效應是非常值得懷疑的。最後,報告提出兩點建議:其一,補貼計劃要增加透明度;其二,每製造一個就業機會最多只可獲5萬美元補貼。假如美國數據中心在美國也不應獲得政府大量補貼,香港的中資外資數據中心在香港又憑什麼?

香港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美國克林信大學經濟系副教授及資訊經濟計劃附屬學者

http://www.facebook.com/economics3.0

 

(編者按:徐家健教授最新著作《經濟學說藝術投資》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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