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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2日

蔡陽光 論盡CEO

王子變青蛙

美國某媒體稱頌早前逝世的通用電氣前行政總裁韋爾奇(Jack Welch),因他一手將通用電氣(GE)打造成為一個強大工業與金融帝國。韋爾奇生前可謂享盡榮耀與掌聲,得過二十世紀最佳經理人頭銜,其著作亦成為不少教授例必推介給學員的經典。 然而,這位「管理之神」,管理上其實有頗大瑕疵,遠遠算不上滿分。

直覺定CEO 通用漸衰落

最大失誤,應該就是挑選了一個最差的繼任人,間接令這間曾經是地球上最有價值的公司,日漸衰落,最後連道瓊斯指數成分股地位都不保。秦始皇統一天下,功業蓋世,但未有周詳考慮皇位繼承問題,結果皇朝存在不過十多年就滅亡,可見傳承的重要性。韋爾奇1981至2001年執掌帥印,期間大刀闊斧,一番改造,將通用電氣收入大幅擴大,市值上升20多倍。正當你以為這間偉大企業幾乎天下無敵,韋爾奇一手提拔的繼任人Jeff Immelt,就用16年時間(2001至2017年),慢慢將通用電氣瓦解破壞。目前公司市值不到高峰時的15%。傳承對短期業績可能無甚影響,但對長遠未來卻是重中之重。

當年3個高管爭奪繼承人位置,落敗的其中一位向韋爾奇追問自己「死因」,這位管理界傳奇的答案竟然是:「我只能跟着直覺走。」韋爾奇形容Immelt為「天生領袖」,「非常有策略智慧,技術背景雄厚,深具組織團隊技巧。」事實卻證明,他不過是一個綉花枕頭。直覺有時候出奇準確,可惜韋爾奇這趟錯得離譜。對待員工,一向以手起刀落,達標者留,工作能力差者踢走而聞名的「中子彈傑克」,奇怪地,今次在繼任人選上,竟然完全無法看透這個6呎4吋高、名校出身的愛將有幾多斤両。會否因為Immelt門面功夫出神入化,又懂得講好說話,所以深得寵信,最後成功被欽點?沒有證據,不過疑點存在。

通用電氣當時如日中天,有大量時間與資源,好好規劃與處理傳承這個重大事件。就算韋爾奇一時失手,董事局為何又無法發揮應該有的作用,為通用電氣守好龍門,仔細鑑定出下一個好領袖?

史丹福大學幾年前曾經做過研究,美國公司的董事局平均每年只花兩個小時討論傳承問題。只有大概半數董事局成員,認為自己對高層員工能力有足夠的認識;不足四分一,有參與考核高管工作表現。報告形容董事局對傳承一事,缺乏準備的程度令人意外。意思就是說,董事局平日多數沒有為傳承安排作周詳考慮,有需要時才臨急抱佛腳。通用電氣董事局當年是否如此,外人不得而知。另一種可能性,韋爾奇聲望太高,只要他認為好,其他人亦不便反對。所以繼任人一事,基本上他一個人拍板。

雙劍合璧 傳承更實際

一個企業管治良好的公司,董事局應該為公司建立高管人才儲備,經常關注傳承問題,應該好好列出CEO候選人必須具備的條件,然後持續地在企業內外物色人才。當CEO表現不佳,董事局亦有責任及時出手,將人換走。而並非像通用電氣董事局那樣,對Immelt經營錯誤一再容忍,長達十多年,一個錯誤疊加一個錯誤,公司才會幾乎英雄末路。一代百年巨企,王子變青蛙,Immelt要負大部分責任,但韋爾奇與董事局亦難辭其咎。

行家又如何評價通用電氣這場王位爭奪戰?用跑馬制度遴選,最終導致落敗者相繼離開,對公司帶來的人才流失,屬於一個比較大的弊端,這點學術界亦頗為認同。於2018年正式裸退的前台積電董事長張忠謀,一直以通用電氣的慘痛教訓引以為戒。台積電謀劃多年,再經過超過4年去執行及修正,最終落實以雙首長制交棒。對於採用雙首長制,張忠謀往往強調兩個繼任人的互補作用,這點亦非常重要。畢竟,做個出色CEO,需要十八般武藝,這類人少之又少,有固然最理想,沒有的話,雙劍合璧這個傳承方案,可能更加實際。

之一.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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