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21日
題目來自電影Smoke的中文譯名《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煙》,一部不很賣座也不很有名的電影,特別喜歡是因為老牌演員Harvey Keitel,也因為小說家編劇Paul Auster。難忘最後一幕黑白片,一個真假難分的聖誕故事,伴隨着Tom Waits-Innocent When You Dream,草根得令人心酸,看多少次都一樣催淚。
做夢的時候可以保持純真,做官的話往往就難以純真了。為了政治目的,為了「大局」着想,做官的可以雙重標準,可以大話連篇,也可以自打嘴巴。聖誕將至,我今天就為大家講另一個有關煙、有關催淚的故事吧。
毒性不明是禁絕的理由嗎?
相比其他大城市,香港人吸煙率一向偏低只有一成左右,但由6月至今,不少香港人被迫吸煙,來源是16000枚催淚彈。香港史無前例,世界也相信史無前例,在一個人煙稠密、充滿高樓大廈空氣不太流通的地方,6個月以來不斷的以催淚煙「驅散人群」,由鬧市街道到住宅樓下,幾乎每區都受過煙霧洗禮。
對一般市民來說,催淚煙是從未接觸過的陌生事物,見別人吸入後狀甚痛苦,想多了解催淚煙毒性和健康影響合情合理。可是我們負責公共衞生的官員,對催淚煙的態度就如煙霧一樣捉摸不定。兩個月前,食物及衞生局局長指催淚煙化學物擴散範圍有限,並表示不贊同一班公共衞生學者在國際醫學期刊發表的意見。一個月前,同一位局長承認政府對催淚煙成分資料「了解有限」,同時在官方網頁提供健康資訊,承認「有研究指催淚煙可對生理和心理健康有持續的影響,特別在兒童、長者、患呼吸系統疾病或有敏感情況的人士等」。最近,這位局長被問到會否公開催淚煙成分,聲稱「警方一直按既定程序在全球採購安全、合適的裝備和彈藥」,但由於採購細節涉及行動部署,「警方認為不宜公開,以免影響其行動能力」。欲言又止加上語焉不詳,這個局長角色相信要Harvey Keitel這個級數的演員才能勝任。
結果,經過一輪兜兜轉轉,我們還是不知道吸入的催淚煙是什麼。
與草根作對的控煙政策
同樣是毒性未明,同一個政府部門對另一種煙的態度卻是完全相反。政府堅持全面禁止加熱煙電子煙等新興產品,其中一個理由就是我們對其毒性了解不足。由於等待相關的實證研究成果需時甚久,為了公共衞生着想,應一刀切禁止這些新興產品。只許警方放煙,不許百姓加熱煙,這是什麼道理?將電子煙加熱煙兩個不同的產品一視同仁固然荒謬,更離譜的是將新興產品與傳統煙分別處理:當加熱煙製造的一氧化碳、甲醛、丙烯醛比傳統煙低,政府選擇將害處較輕的全禁,明顯更危害健康的則繼續售賣,其中的政策邏輯非常人可以理解。從減害的角度來說,把害處較輕的產品作更嚴格處理,是間接在逼煙民使用害處更大的傳統煙,繼而製造更多二手煙,像亂放催淚煙一樣置市民健康於不顧。
食衞局最近提出一個更新穎的理由:「要規管這類日新月異的產品,亦需要大量公共資源;但對於這種不但對社會無益,反而會致癮、致病甚或致命的產品,我們認為如此運用資源並無充分理據支持。」由於太難規管,於是索性全禁,局方忘了的是,傳統煙又好新興產品又好,合法市場受到抑制,非法市場自會應運而生,例如在2018年,海關檢獲超過五千萬支私煙,單單涉及的稅款就超過一億元。天文數字的大生意,反映的是高煙稅之下私煙生意暢旺。難道海關打擊走私生意花的就不是公共資源?也許這是無關食衞局的考慮吧。
除了禁止新興產品,如無意外,《財政預算案》前又會有聲音要求再加煙稅,增加非法生意不在話下(在各種交通皆發達的香港,效果尤其明顯,打擊的成本亦較高),更致命的是由於走私生意沒有品質監管,結果同樣是煙民受害。
這個故事的教訓是什麼?煙民多為草根中下階層,長期妖魔化下成了政治上的弱勢社群,是捨難取易又好,是欺善怕惡又好,控煙政策一直相當進取,煙稅高企話禁就禁,氣勢逼人。相反,「止暴制亂」是壓倒一切的政治任務,非常時期非常手段,負責衞生的官員就算自相矛盾也在所不惜,龍門搬得再難看也要繼續搬,一點也不innocent。
兩種煙的一個共通點,就是政府漠視民意,一意孤行。
香港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美國維珍尼亞理工大學經濟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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