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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27日

畢老林 投資者日記

賺錢無敵 天意難違

11月26日,周二。但凡球迷,總愛爭論史上哪位球星最好波。比利vs美斯、米高佐敦vs勒邦占士、波格vs費達拿……年代不同打法大異、比賽節奏體力要求,以至球例改變配備改良,凡此種種,俱令橙與橙比近乎不可能。然而,正因誰最出類拔萃沒有非黑即白的答案,無意義的比較才那麼引人入勝。這種「胡亂類比」,投資市場同樣俯拾皆是。歸根究柢,撐哪位神級天王取決於主觀意願,世上並無足以說服所有人的Best of the Best。

話雖如此,在「不可思議」的回報面前雞蛋裏挑骨頭,絕非想像般容易。說誰?對沖基金Renaissance Technologies創辦人西蒙斯(Jim Simons)是也。

有得必有失

老畢8月時已跟大家提過,《華爾街日報》名記者Gregory Zuckerman新著The Man Who Solved the Market: How Jim Simons Launched the Quant Revolution【圖】11月初面世。快速瀏覽後,此書給在下最大的啟發有兩點:

一、西蒙斯戰績彪炳無人不知,但仍遠超我原先的認知。三個月前看書評,撰文者說西蒙斯乃現代金融史上最偉大的賺錢之神,老畢當時認為不無商榷餘地,現在看來得修改一下觀點:如果連Jim Simons也算不上Best of the Best,恐怕再無第二人擔當得起這個稱號!

二、上天十分公平,有得必有失。在別人眼裏,西蒙斯和他的數理團隊對企業狀況、經濟商事近乎一無所知,單憑莫測高深的演算法已能跑贏全世界,這樣的人物自然深得上天眷顧。可是,當你知道他一生中失去過什麼,就會明白何謂造物弄人。西蒙斯縱有solved the market的天大本領,亦不可能把已失去的重新「賺」回來。若能跟上帝做個交易,我敢打賭,他寧可放棄一切,也要把失去的換回來。

這個欄既然叫「投資者日記」,不妨先講金後講心。Zuckerman於書中提到,1988至2018年, Renaissance旗艦基金Medallion Fund未扣費用年均回報高達66%,扣除費用則為39%!

跑贏股神十條街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打個比喻,1988年於標普500指數投資一美元,2018年變成20美元;同期押注Medallion Fund,一美元變20000美元。大家自然會說,賺錢之神豈同一般基金經理;要比,得找級數相等的對手比。股神如何?1988年在巴郡投資一美元,2018年變成100美元。換句話說,單以這30年而論,西蒙斯跑贏畢非德何止十條街!

畢非德有西蒙斯不及的地方(見8月21日〈為神級回報計計數〉),但從以上對比可見,投資世界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西蒙斯尚有一點厲害得令人瞠目結舌,對沖基金一般按2/20模式收費,2%為每年管理費,20%則是有錢賺時與客戶分享的表現費。這個收費水平本已貴到飛起,惟閣下可知Renaissance收取的費用有多揦脷?答案是5/44,即管理費5%,表現費44%!扣乾扣淨後,客戶仍能以年賺接近四成的氣勢compound長達30年,問你點頂?

寫到這裏,老畢心血來潮,假設閣下預先知道Medallion Fund未來30年的投資回報,你在1988年願意付出多大代價買Jim Simons的「腦袋」(思想實驗,不妨把管理費和表現費二合為一,當作一條數從每年資產淨值中扣除)?30%、40%夠癡線未?有財經博客計過數,管理費要超過每年51%,Medallion Fund截至2018年底扣除費用後才會跑輸標普500指數!

無人可以預知未來,世上也只有儍瓜才會心甘情願按五五之比與基金經理分身家,但談論西蒙斯不能訴諸「正常」思維,不瘋狂不足以彰顯此君戰績之無與倫比。

輪到講心。西蒙斯投資表現震古鑠今,轉戰金融市場前於美蘇冷戰期間屢破敵營密碼,萬事萬物經這位天才數學家一算,彷彿什麼也在他掌握之中。然而,人算不如天算,1996年西蒙斯三子之一於一宗單車意外中喪生,2003年另一愛兒在印尼峇里島遇溺斃命。七年間連失兩子,任你演算法多高明,這樣的悲劇能算出來嗎?

白頭人送黑頭人

查大俠金庸、英國結他聖手Eric Clapton這樣的傑出人物,在各自專長的領域獨步天下數十載,卻都經歷過喪子之痛,悲哀非筆墨所能形容。正所謂,閻王要你三更死,不許留人到五更,西蒙斯兩番白頭人送黑頭人,那份切膚之痛,豈是money所能補償。賺錢無敵,天意難違,如果有得揀,你是否仍然想做Jim Sim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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