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易戰萬稅萬稅慢慢說

關於中美貿易戰，我大半年前已說過沒有贏家的貿易戰不容易無緣無故真打起來：「以大規模加關稅打一場貿易戰，短期可以，長期亦無不可，只是由短期過渡至長期政治上比較難行。除了可能有較大宣傳效果，發動大規模貿易戰來制裁中國對美國還有什麼好處呢？大規模貿易戰的一個客觀效果，是動搖中國製造業，繼而影響內地勞動市場。隨着成本上升，加上勞動法和環保法等火上加油，低端產業轉移東南亞，高端產業回流歐美早已是大勢所趨，大規模貿易戰加速了這趨勢。相比制裁個別行業，貿易戰對內地勞動市場造成更大衝擊。」

回頭看，貿易戰對中國的勞動市場已經造成一定影響，而我當時強調的「政治上比較難行」，所指的是特朗普如何向他的支持者交代呢？以農業為例，月初便有外媒報道：「為了安撫受損的農民，特朗普政府兩度撥款共280億美元。補貼的農作物除了大豆，還包括玉米、棉花、櫻桃、紅莓等……然而，補貼被指發放緩慢，集中於農場規模較大的經營者，無法彌補小規模農民的全數損失……美國多個農民協會都表示，農業補貼並非一個長久之策。『補貼只是一個止血貼，但我們需要長期的修正方案』，美國國家小麥農協會會長肖爾茨（Ben Scholz）說，農民理解需要打擊中國不公平貿易行為，『不過貿易戰不是解決方法，特別當農民成了犧牲者。』」問題是，什麼時候交代呢？

政治經濟學，有所謂的「機會主義政治經濟周期」（Opportunistic Political Business Cycle），即執政者會想透過受歡迎的政策去提高競選連任的勝算。關於政治經濟周期的研究有很多，數據顯示想連任的執政者，會在選舉前向要籠絡的選民「派糖」。

在一些中央銀行獨立性不足的國家，選舉前的貨幣供應及選舉後的通貨膨脹均會加速增長。在先進民主國家，選舉前經濟增長迅速或失業率顯著回落卻不太明顯。

然而，不要忘記，當年尼克遜總統向聯儲局主席伯恩斯施壓，迫他在大選前減息刺激經濟，最後弄出個70年代的滯脹！

下屆美國總統選舉將於2020年11月3日舉行。一般來說，美國總統競選會持續約18個月，即部分參選人目前已展開競選活動。

嘴炮市波動更難測

不久前，特朗普在Twitter問：「My Question is, who is our bigger enemy, Jay Powell or Chairman Xi?」向聯儲局及中國施壓，特朗普就是希望替他的支持者成功爭取。這個競選考慮，中國當然明白。關於中美貿易戰談判，有評論指特朗普對華態度表現反覆，一時稱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為「好朋友」，一時又叫他做「敵人」，最近連中美有沒有通電亦鬧出個羅生門。為此，特朗普說得坦白：「Sorry, It's the way I negotiate. It has done very well for me over the years, and it is going very well for the country.」換句話，特朗普的反覆態度只是他一貫的談判策略。說過了，沒有贏家的貿易戰不容易無緣無故真打起來。

現在，中美雙方都知道特朗普競選連任的考慮。在大選的關鍵時刻前，特朗普盡情發揮他交易的藝術，而北京當然也懂得開天索價落地還錢。這段時間，嘴巴上關稅的加加減減不用看得太認真。想在股市滙市短炒獲利的投資者，除非你有政治內幕消息，未來幾個月股市滙市的上上落落，將會是比政策市更難測的嘴炮市。

香港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美國克林信大學經濟系副教授及資訊經濟計劃附屬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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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徐家健教授最新著作《經濟學說藝術投資》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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