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15日
今年三月初的一個陰天,我第一次去南禪寺。下了巴士後一如既往地因為沒有方向感而迷路,在充滿京都風情的橫街窄巷走來走去也見不到往南禪寺的指示牌。只好向一位大叔問路,才終於到達南禪寺的門戶「三門」。
三門是一棟氣勢恢宏的牌樓式建築,象徵「空門、無相門、無願門」的三解脫門。雖然對佛教沒有研究,但在穿過三門進入寺院的剎那,不禁慨嘆世事難料人心難測,真希望過了三解脫門就不用再為人事煩惱。像我這種性格,在職場上難免會被人絆倒,更需要學着參悟一下「空門、無相門、無願門」。
亭台樓閣一派枯寂
時值冬末春未至,寒風襲人,偶爾還來一陣冷雨。寺內那些參天古樹,以及沉睡櫻樹,伴着精工雕琢的亭台樓閣,呈現一派枯寂的氣象。
在枯寂之中放空,隨意漫步,順路而走,忽聞潺潺流水聲,路邊之處,清流水溝,深綠青苔,一朵紅色山茶花,隨水而至,明艷照人。再走兩步,道旁有「南禪院」的指示牌,拐一個彎,是另一個世界。
只見「翠翠紅紅,處處鶯鶯燕燕」,滿眼盡是穿上五顏六色和服的青春少女。這些少女正不亦樂乎地遊走於一層層的紅磚拱門之間,互相舉機拍攝照片,拍完又聚在一起看效果研究角度,聽不懂日文,但嚦嚦鶯聲,氣氛歡樂,真是俏也不爭春。而那些紅磚拱門,是南禪寺內的「水路閣」。
建於日本明治時代的水路閣為水道橋,在建造時參考古代羅馬時代的水道橋,是以紅磚砌成的歐風高架橋,橋面是用來運水的水道,橋樑就是立於地上的一道道拱門,據說當時的人利用水路閣將琵琶湖的湖水送往京都。今天,水路閣顯然成了攝影勝地。
我好奇為何會有這麼多日本少女不約而同地穿上和服來此地拍照,其中幾個以流利英語告訴我說,她們是東京人,來京都大學畢業旅行,畢業旅行很多時都喜歡穿和服拍照留念的。
新生代日人積極外向
我有點感慨,我也曾是她們的年紀,怎麼我的日子都白過了呢?回首前塵,就只有「風風雨雨,年年朝朝暮暮」。
今天的日本新生代,外向而善於溝通,陽光而朝氣蓬勃。我要拍張拱門,她們歡歡喜喜地擺Pose,大大方方地上鏡,再也不是印象中傳統日本婦女那一代了。而這一代,也不見得就會跟成長於迷失30年那一代般地「低慾望」。我認為,物極必反,說不定現在打後的這一代,會是「後低慾望」的一代,而她們的國家,也終究是到了反彈之時。
一個南禪寺,廣域是充滿了枯寂禪意的和式寺院,當中卻又有着這麼一片活潑可愛的歐風場景,真是日本國的縮影。我們看一個人,也與看一個國家一樣,不應只見到一個點就以為是一個面。我自己就是一個既嚮往三解脫門退休不幹卻又仍對水路閣這種俗務心存好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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