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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3月9日

名人專訪

陸克文:勿對中國自由化太樂觀
專訪澳洲前總理 力求平衡原則與務實

澳洲最近政治紛爭帶來的動盪,讓人難以想像。在正值澳洲在野工黨對政府提出強烈不滿動議,僅以兩票些微之差未能通過之際,曾經擔任澳洲兩任總理的陸克文(Kevin Rudd)在此敏感時刻仍然接受訪問,着實令筆者有點兒喜出望外。透過電話採訪,了解他的人生經歷,其政治觀反映出他着重堅守原則與務實從政之間找到的平衡。對政治黑暗面裏的勾心鬥角沒有太大興趣的陸克文,更能顯出他出淤泥而不染的難得之處。

在2007年及2013年兩度當選澳洲總理的陸克文指出,任內最大成就是帶領本國克服2008年環球金融海嘯。他與其內閣推出一系列措施,讓國內一眾金融機構屹立不倒,挽救數以十萬計國民的生計。

流利普通話 澳總理第一人

臨危受命的陸克文當時作出果斷決定,為澳洲經濟注入大筆資金,並與國際金融機構在金融管理及貿易等範疇攜手合作,使國家安然無恙度過這場席捲全球的海嘯。他在提升G20地位方面亦不遺餘力,令組織在其任內成為極具份量的政治勢力。

陸克文現為牛津大學中國政治博士研究生,亦是首位能操流利普通話的澳洲總理。他與中國的關係非常微妙,這點他直認不諱。

陸克文說,大部分人對中國邁向自由化(liberalisation)的前景過分樂觀,不單止今時今日的政權,就算從近代歷史說起,中國向來都不願意全面自由化政權,相信現任國家主席習近平亦不會例外,這反映中國政治難以觸摸的恒常定律:以黨為主,以集權為核心思想的管治哲學。

陸克文認為,民主化對中國來說沒太大實現的可能,西方有聲音要求北京應該立刻實行民主化,很明顯是對國情欠缺了解。他分析,隨着中國經濟實力持續增強,將逐漸成為領導及主導全球各方經濟合作的主軸,並蛻變成更為強大及具創意的力量。雖然中國在歷史上大部分時間皆處於現狀型大國(status quo power),亦即大體傾向支持維持現有國際秩序,但中國正為其地緣政治立場重新定位,例如在南海的進取政策。

被抨對華手軟 兩邊不是人

筆者問:「不少批評者抨擊你以往對華過於軟弱,甚至近乎天真,你如何回應?」

陸克文回答:「這些人皆是懶散而錯漏百出。」他表示,自己的外交政策曾被左右兩邊夾攻,左派罵他對中國過度進取及強硬,右派則抨擊其對中國作出太多不必要的讓步。陸克文笑說:「而這些批評聲音會隨着政治風向及黨派利益不斷搖擺。」

他自豪地說,在任期間為澳洲引進高效率,兼且能平衡各方利益的對華政策,當中有四大重點:第一,不會放棄或減少與美國的外交聯繫;第二,堅守其核心的自由民主價值;第三,對與中國建立更緊密經貿合作持審慎樂觀態度;第四,期望能夠與中國在不同的國際系統裏持續合作,例如在G20或抗衡全球暖化等議題。

陸克文希望能夠透過務實而持平的對華方針,紓緩他上任前兩國的緊張關係,並以一個對各方有利的政治取態達致雙贏。此前,澳洲政府在兩黨之間的經常性搖擺,往往導致對華政策趨向極端,要不是過度溫柔,就是太激進和強硬。只有中庸之道,才能讓中澳人民同時得益。

揚言工黨勢重奪江山

筆者接着把訪問重點轉至陸克文對澳洲現任總理莫里森(Scott Morrison)的看法。他沒有轉彎抹角,直言莫里森「毫無建樹」(is not capable)。澳洲的執政自由黨見證了「跑馬燈」式的領導交替,相反在野工黨自陸克文退位後一直維持着同一領導人。陸克文滿有信心地說,在野工黨將在未來大選中取得勝利,並會是澳洲所需要的穩定及信心之選。他最後補充:「當然,太陽底下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陸克文給筆者的印象是踏實而平易近人,喜歡誠實直接的討論,而非部分政客所嚮往的長篇大論。在特朗普式政治當道的年代,陸克文爽快而謹慎的務實主義,可說是俗流中的清泉,這正是我們今天所需要的領導風範。

作者黃裕舜為牛津大學政治學碩士生、本報「政思故我在」專欄作者

轉載自《牛津政治周刊》(Oxford Political Rev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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