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23日
人民銀行調查統計司司長盛松成表示,中國M1貨幣供應增速大於M2,反映中國已陷入企業的「流動性陷阱」,意味着即使再放水,利率也不會再下降,投資也不會再增加。企業的流動性陷阱,似是中國首創名詞,如果企業大面積跌入流動性陷阱,與宏觀經濟跌入流動性陷阱何異?
盛松成出席論壇時指出,留意到M2和M1的差距不斷擴大。5月份及6月份中國的M2按年增長是11.8%,去年6月也是11.8%。但M1從去年10月起開始快速增長,近4個月的按年增長率都在20%以上,6月份達到24.6%。歷史上M1高速增長往往都是伴隨經濟上行,這次卻反映中國陷入流動性陷阱。M1主要指流通貨幣加活期存款,大部分是企業活期存款,M2則是M1加上定期存款。
流動性陷阱(Liquidity Trap)是英國經濟學家凱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提出的概念,又稱凱恩斯陷阱。流動性陷阱是指貨幣政策完全沒法刺激經濟的情況,無論降低利率或增加貨幣供應都沒有作用。中國跌入流動性陷阱並非什麼黑天鵝,既早有先兆,也在普世規律中毫無例外。去年至今春,內地一直實行寬鬆貨幣政策,但持續的開喉放水,始終沒能拉停經濟下行。
形勢發展切合流動性陷阱的徵象,已非將之定性為「企業的」可以輕描淡寫了。一年前當局常誇耀的工具箱裏很多工具可用,隨着流動性陷阱的出現,致令貨幣政策靠邊站,已抹去多少可用工具?為什麼市場一直熱切期待減息和降準,但就是光打雷不下雨?因為決策層意識到流動性陷阱,再也不敢恣意妄為了。今後的刺激措施,只好讓位予財政政策。
然而,實體經濟仍然有較強融資需求,受制融資難,實體經濟中資金需求尤甚的兩大戶──地方政府和房地產。當中地方政府沒法獲得資金,也就沒法隨中央財政措施起舞,中央要實施財政措施,只是中央的獨舞,當然會制約財策的作用。同時,資金若投向房地產也有催谷泡沫的擔憂,金融市場向實體經濟投放流動性的途徑被阻塞,資金只好交還央行,金融機構業務和盈利今非昔比,一落千丈。
經濟學者在擔心,內地的流動性陷阱是否結構性的。實際上,不存在擔心與否,內地的流動性陷阱就是結構性的、政策性的。眾所周知,當局眼下的重點政策是「三去一降一補」,當中去槓桿、去產能、去庫存,都是留錢去物的政策目標,怎能不形成錢再多而投資弱的效應呢?
抬錢到境外瘋狂購物
是的,中央有提出供給側改革,開拓投資領域,解決投資門路。但這對於中國的企業家,供是陌生的事情,如何投資才不會逆政策加重產能過剩?根本就一片迷惘,供給側改革只存在於學者的口水花裏,未真正有力付諸踐行,當局即使再努力也不會有顯明的效果。社會留錢去物,最終的結果資金只能壅塞在銀行,結構性流動性陷阱就此逐步形成。
貨幣政策武功被廢,財政政策施展受限,這個困局衍生另一個困局。一方面企業不想只存錢在銀行,收取微薄的利息,坐以待斃;另方面走出去打開大門,於是抬錢到境外買資產之風盛行,包括來港買豪宅、商廈等。另一邊廂,銀行也不想收存大量資金,於是將資金引導向各理財計劃或基金,借道理財和基金,錢多數走出境外買非人民幣資產,以求解脫。中國資金購物(業),買投資產品,甚至大掃古玩、字畫等,出手闊綽豪爽。
另外,再掀動一波「國進民退」的投資新形勢,總理李克強特別為私人投資遇冷發愁。殊不知,造成如此局面者,皆由政策碰撞而起。內地私人資本「不愛國」,流出境外覓投資,當局卻想留住民資、吸引外資。投資流出境外車水馬龍,於是流動性洶湧外流致震盪滙價,成為走資難抑、貶值常態的尷尬局面。中國如何走出流動性陷阱,何時走出困局,暫時看不到勢頭,甚至看不到可行的政策措施。
夏草_香港媒體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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