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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6月27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蠟筆小新老豆終於供完樓

今年2022年,是日本漫畫《蠟筆小新》面世32周年,也是該作品男主角小新的爸爸、野原廣志終於「供完樓」的一年。這部漫畫的時代背景可追溯至九十年代日本泡沫經濟爆煲後,大批業主淪為負資產,背負着超長年期房貸,白領一族表面風光,底裏有苦自己知。另一邊廂,內地各省市政府近來為了拯救樓市奇招百出,除了「買樓送學位」、「買樓送工作」以及「嚴打惡意不買樓」,據說還開始把按揭上限延長至40年,讓打工仔有機會好似野原廣志,一嘗「馬拉松式」供樓滋味。

《蠟筆小新》自1990年開始連載,當時日本的泡沫經濟正在破滅,日經平均指數由3.9萬點跌到最低僅1.4萬點,東京住宅樓價更加貶值超過50%,整個社會陷入蕭條。該部漫畫雖屬搞笑主題,卻在不少細節上反映時代背景。其作者臼井儀人曾經表示,昔日創作《蠟筆小新》的初衷之一,是在經濟不景氣時期為讀者帶來一點歡笑。

相對來說,早期的同類型漫畫如《多啦A夢》(1969年起連載)、《櫻桃小丸子》(1986年),雖然同樣以家庭為舞台,劇情卻主要圍繞作為主角的小孩子(大雄、小丸子)以及同輩朋友,甚少觸及其父母的生活和故事。《蠟筆小新》的主角固然是5歲的野原新之助(小新),但其父親野原廣志、母親野原美冴也有相當戲份,作者花於這兩個父母角色的筆墨不亞於小新,並透過當中的細節描繪出時代背景。

申造40年按揭 中產悲歌

舉例說,漫畫開始連載時,35歲的野原廣志在大企業雙葉商社擔任營業部課長,月薪30萬日圓,可算是典型的「三中男子」(中年、中層、中產)。野原一家居於東京市郊埼玉縣的雙層獨立屋,附帶花園,廣志每日乘電車往返東京上班,私家車則在假日出遊才駕駛,一家三口(隨着劇情發展,後來增添女兒小葵及狗狗小白)看似生活美滿。

然而,劇情提及廣志1982年結婚,買入該處居所,向銀行申請40年按揭,在漫畫連載時尚餘32年房貸要還。他買樓那年雖不算樓市最高峰,但八十年代初日本樓價甚高,很可能淪為負資產。因此,廣志平日工作壓力甚大,早出晚歸,努力「跑數」爭取生意,又要應付上司及管理下屬,唯一享受是放工嘆杯啤酒;可是每當疲憊或面對困難,他都以「我仍有32年房貸要還」自我激勵,這亦是當時許多日本中年男人的寫照。

29歲的野原美冴雖為家庭主婦,卻也感受到經濟不景氣壓力,經常對着計數機皺眉發愁。她曾經抱怨廣志工資多年來停滯不前,家庭開支則愈來愈大。據劇情介紹,美冴來自小富之家,出嫁前十指不沾陽春水,及後不但要為照顧小新、小葵、小白頻頻動氣,還須精打細算,計準時間赴超市搶購特價貨品。

當然,野原一家的處境在該年代的日本已算較好,起碼仍有穩定收入,居所並非最高位入市。到了八十年代末期,由於樓價實在太高,號稱「一個東京(物業總值)可以買起整個美國(房地產)」,日本銀行業不斷延長按揭年期上限,最高曾達到100年,意味着需要「三代接力」供樓。

《蠟筆小新》原作已於2010年停止連載(臼井儀人2009年9月行山失足去世),但不少讀者仍很懷念這部經典作品。根據最初劇情設定,野原廣志今年應該67歲了,屬退休年齡,其40年房貸剛好還清,終可卸下重擔,有日本網民發起「慶祝野原廣志供完樓」活動。在現實中的日本,股市日經指數上周收報26491點,較1989年12月高位(3.9萬點)仍「潛水」逾30%;日本平均樓價指數目前約122點,較當年高位(183點)同樣「低水」約33%。《蠟筆小新》倘仍在連載,最新劇情可能談及日圓滙價大跌,導致食物、日用品及小白的狗糧愈來愈貴。

香港亦曾經出現過40年期樓宇按揭,但金管局在2012年修訂指引,作為管理樓市風險其中一招,要求所有新承造物業按揭年期不得超過30年。畢竟太長的按揭對於銀行及業主都有較高風險,若好像野原廣志在27歲買樓(現今世代「上車」年齡往往更遲),也要到67歲方可還清房貸。

合肥房貸期限延長多10年

不過內地網上近日瘋傳一條新聞,據說安徽省省會合肥市率先把按揭上限由30年延長至40年,藉之刺激樓市。這宗消息來自該省政府6月10日發布的《關於進一步完善住房公積金制度的通知》,除了把公積金買樓貸款上限由55萬元(人民幣.下同)調升至65萬元,還提及「貸款期限加房齡由最長不超過30年調整到最長不超過40年」。

該文件的講法頗為模糊,未必真的代表把按揭年期全面放寬至40年。有人認為,合肥市這種模糊表述旨在「試水」,倘未遇太大反彈便可能全面推行,事關各地政府近來為了「救樓市、穩經濟」可謂奇招百出。延長按揭年期無疑有助財政狀況「掹掹緊」人士容易上車,對首期及收入的要求相應降低,為樓市注入額外購買力;可是,買樓客宜作好心理準備,要像野原廣志為層樓「捱足四十年」,更須祈禱中國樓市不會如日本在高位急跌之後長期迷失低位徘迴。

 

(編者按:高天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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