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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12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童工救美國

美國勞工短缺危機持續,威斯康星州日前通過新法案,容許14至15歲童工加班至夜晚11時、每日工作最多8小時,藉此紓緩勞工不足問題。然而,美國勞動力市場最大挑戰是愈來愈多後生仔女不怎麼喜歡返工,他們部分期望炒股炒幣賺快錢,有些就寧願做freelancer、slasher打散工。美國政府及商界無法「放棄這一代年輕人」,唯有構建hybrid working工作模式,務求激發和善用新一代勞動力。

說起童工,人們可能會想到狄更斯(Charles Dickens)《孤雛淚》、《塊肉餘生錄》等小說裏,那些年僅10歲8歲孩童在工廠捱苦的悲慘故事。不過,由狄更斯的十九世紀至今,世界各地已陸續完善法例,保障未成年工作者的安全和健康,包括限制每日工作時間,避免他們過勞或者影響學業。

威州延遲青年放工時間

美國威斯康星州參議院日前通過一項修訂法案,容許14歲以上、未滿16歲童工在翌日需要上課和毋須上課的日子,分別工作至晚上9時和11時。此前,他們在普通日子只可工作至夜晚7時,假日則可做到9時。換言之,今次修例把童工的「最遲放工時間」延遲了兩粒鐘。

在上述修改以外,威州的童工法例仍將遵照《美國聯邦兒童勞動法》規定,包括限制童工在上課日最多工作3小時、假日最多工作8小時。此外,每年營業額50萬美元以上的企業不適用於今次修例,意味Walmart、麥當勞、Amazon等大集團不能肆意聘用童工加班勞動,只有街坊商店、社區餐廳之類小微企,才可讓他們夜晚開工多兩小時。

今趟修例的背景,自是由於美國經濟解封後出現嚴重勞工短缺,很多商戶請不夠人被迫停業或縮短營業時間,故放寬兒童晚上加班對於中小企營商不無小補。特別是一些俗稱mom-and-pop stores的家庭式小店,以往若想讓子女幫手至夜晚收舖,嚴格上也算犯法,現在則可「安心加班」。

年輕人寧炒散享自由

威州此番修例儘管引起關注和爭議,但整體上獲得當地居民支持(否則難以在參議院過關)。美國作為新教徒建立的國家,向來有「勞動最光榮」傳統理念,好似畢非德、蓋茨、Chuck Feeney、洛克菲勒這些富豪,不論出身小康之家抑或來自基層,小時候大多曾經執玻璃樽、派報紙、做球僮,自己賺取零用錢,並累積人生經驗和社會閱歷。

相對來說,美國勞工市場最大挑戰是這種「勞動光榮」傳統還剩下多少。例如這一輪勞工短缺危機,除關乎供應鏈混亂及人員老化,亦在於青少年「返工」意欲下降。美國政府抗疫期間多次派發現金支票,青少年拿到錢用來炒股票和加密貨幣,恰逢股市和幣市暢旺,不難有斬獲。當他們試過「即日鮮」獲利一萬幾千美元,便會覺得短炒賺錢原來很輕鬆;若想再說服這些年輕人去快餐店收時薪8美元做兼職,恐怕不容易。

當然,99%人「長賭必輸」,待少年股神、幣神們輸入肉之後,終會回歸現實、死死地氣打工搵錢。不過,眼下另一難題是「搵錢」不一定要「返工」(上班),愈來愈多年輕人習慣了做freelancer、slasher,自己接job,適逢勞工供應緊張,只要具備一技之能,隨時賺到餬口收入,甚至更勝於做一份正職,兼享彈性自主生活,試問他們怎願去office返朝九晚五。

近月美國很多大企業HR都抱怨,即便開出優渥待遇,也愈來愈難招攬合適的年輕人才上崗。不少企業被迫把工序拆散、外判,急聘散工頂檔,這又給予freelancer和slasher更多賺錢機會,造成良性循環(在傳統企業眼中或屬惡性)。美國新興freelancer配對平台Fiverr本周三股價飆升近10%,市值達65億美元,正因該公司第三季業績遠勝市場預期,反映這輪「散工經濟」浪潮比想像中更澎湃。

元宇宙或打破年齡框框

無論如何,美國不可能「放棄這一代年輕人」,否則勞動力供應勢必斷層;所謂「人不轉山轉」,整個社會及經濟都需要調節適應、與時並進。不少人估計,未來最盛行將會是hybrid working工作模式,在現時的正職和freelancer、office和WFH之間找到某種新配搭;哪些企業能夠靈活及高效地善用新世代勞動力,便可望成為贏家。

更進一步看,根據朱克伯格(Facebook創辦人)構想的Metaverse概念,人們不但會在元宇宙裏生活和娛樂,更將在其中工作、創造價值。戴上VR眼罩後,童工和成年勞工有何分別?或許前者更具創意及頭腦靈活,屆時《兒童勞動法》可能要進一步改寫,真的會上演「童工救美國」也不出奇。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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