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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7月27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奧運精神.突然監管.恒指股災

恒指周一「小股災」瀉逾1100點,除了首當其衝的教育股,連內房股、物管股、大型科網股也一仆一碌。正如筆者昨文指出,投資者擔心政策風險,最大問題不是監管,而是「遊戲規則」多變,猶如奧運健兒在出場前夕才得悉「賽例大改」,香港財爺陳茂波形容為「突然監管衝擊」。面對這種環境,投資者該如何自處?其實不妨向「運動員心態」借鏡。

當中國政府去年11月叫停螞蟻集團「世紀IPO」時,中外投資者覺得只是個別事件,沒太當作一回事。後來阿里巴巴(09988)、騰訊(00700)、美團(03690)等也被進行反壟斷調查及罰款,投資者大多視為理所當然,皆因世界各地政府都嚴加監管網企,屬大勢所趨。當滴滴打車6月底赴美IPO後,隨即遭內地當局根據《國家安全法》封殺(要求把App下架至今),市場人士開始重新檢視中國政策風險。

直到這次嚴打補習社經營,如本欄昨天論述,不只「殺死」一間或幾間企業,更可能把整個行業連根拔起,波及逾30家上市公司及上千萬從業員。雖說「教育減負」就像「反壟斷」、「金融安全」和「數據安全」,關乎國計民生,政府加強監管屬天經地義,大方向正確,但近來的新政來得非常突然和猛烈,「賽例」驟改,兼且一而再,再而三,難免令商界和投資者迷茫,不知下次遭殃是哪個行業。

賽例大改 投資者措手不及

本港財政司司長陳茂波(Paul)剛在一份英文媒體訪問中,大sell香港金融市場,羅列內地企業赴港掛牌有不少好處,一來在「一國兩制」下(相比起赴美掛牌)不存在數據安全問題,二來可避免「過去一個月看到的突然監管衝擊(sudden regulatory shocks)」。

儘管中企在港上市未必就能「免疫」(看恒指昨天暴跌便知道),不過財爺的「突然監管衝擊」講法確實很傳神,這亦是投資者最擔心的風險。

突然(sudden)、監管(regulatory)、衝擊(shocks)這三個詞語,「監管」本身不是問題,若配上「突然」,則往往會放大「衝擊」。像所有體育項目的賽例久不久就與時並進,例如足球賽近年便引入VAR(Video Assistant Referee,視像助理球證)系統,又更改了手球、十二碼、紅牌等規則,但改例前會在業內大規模諮詢、論證、試行,讓球員有時間適應,才得以暢順落實。

相反,假若運動員在奧運出賽前夕,方被告知「賽例大改」,那會怎樣?更甚者,這種「突然監管」倘成常態,相信運動員平日難以全力訓練應戰,事關不知道「練」了的東西在出賽時還是否有用。換句話說,此類「突然監管」環境無可避免削弱運動員訓練效率及積極性,對整個體壇絕非好事;目前中國商界正面臨類似情況,持份者愈來愈難進行長遠規劃和重大投資。

現時市內人心惶惶,昨日「大藍籌」騰訊也急跌7.7%,動態市盈率降至20倍歷史低位,估值跟被視為「過氣」的傳統企業差不多。這反映投資者深感焦慮,眼見重重迷霧,寧可暫時降低持倉,「要錢唔要貨」,穩陣為上。

無論如何,投資者只能盡力適應大環境,面對種種不確定性,該如何自處?一如運動員,競賽生涯總有「變數」和「不變數」,前者包括賽例、外部環境、對手以至傷患等,後者則有體能、基本技術及理論、心態培養等等。每當賽例多「變數」,令運動員難以適從,可做的就是抓緊「不變數」,堅持鍛煉基本功,方能以最佳狀態迎接賽例變化。

逆境播種 長途賽勿輕言棄

同樣道理,現在連「股王」亦遭殃,誰都知道手持現金最安全,但投資屬長途賽,在逆境時若不播種,順境時就難望收成。問題是如何善用手上種子?首先固然須注重風險管理,其次應考慮多元化配置,不必只聚焦中港股市,宜同時放眼歐美日韓等外圍市場,以至於固定收益類及另類投資。

不過就算是中港股市,在大跌市過後,未嘗沒有尋寶良機。或曰,既然賽例多變,怎去辨別「陷阱」與「寶藏」?與運動員一樣,愈是面臨變數,愈應抓緊不變數,上市公司的不變數包括企業理念、管理水平、有否為社會創造價值等等。在這些不變數上出色的公司,面對多變環境,總比其他企業有更大機會長遠跑出,亦更容易適應、轉型以渡過難關。當這些優質企業隨大市急跌,泥沙俱下,或許便是值得分散式押注之時。

更放大來看,現今香港社會也多變,卻總有些人生核心價值不變,諸如善良、勤勞、好學、虛心、同理心、積極、堅毅等等,可作為亂局中的基本指南針。昨晚截稿之際,看到張家朗在花劍賽奪得金牌,套用奧運精神,在勝敗之餘,同樣重要是過程中克服困難,堅持「做對的事情」,對家朗在賽後勸勉香港人「不要輕言放棄」十分認同。

 (編者按:高天佑最新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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