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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7月22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打風開市不可取

全球多地極端天氣肆虐,中國河南、歐洲德國暴雨成災,場面震撼。香港上月也爆發「黑色暴雨」,導致港股停市半日,據報港交所(00388)新任CEO歐冠昇(Nicolas Aguzin)非常不滿,他提出應參考疫情WFH(在家工作)經驗,研究打風、黑雨期間交易所維持開市,以免生意受損。然而,比起紐約和倫敦,香港位於亞熱帶,每年夏季常遇狂風暴雨,即使港交所有條件遙距操作交易,各金融機構、證券行技術卻未必跟得上,為了提供服務,始終要有人返工,這在惡劣天氣下十分危險。

歐冠昇今年5月接替李小加出掌港交所,成為首位「洋人CEO」。話說香港上月底受暴雨吹襲,天文台在6月28日(星期一)早上8時20分至11時5分掛起黑色暴雨訊號,意味打工仔放半日「黑雨假」,股市亦休市半天;這屬2013年以來,首個恰逢working day上班時間發出、令港交所延遲開市的黑雨訊號。

歐冠昇有理 現實宜商榷

據Bloomberg報道,歐冠昇事後對此大感疑惑,他在研討會上表示:「我就像是問,我們今日不用開市嗎?發生什麼事?」又指基於疫情很多人已習慣遙距工作,港交所現正參考WFH經驗,研究日後在黑雨或颱風下維持開市。他強調,此舉不是要任何人冒險上班,只不過總要有方法確保「投資者需要交易時,市場正在運作中」。

身為港交所CEO,歐冠昇固然有責任維護、促進該交易所以至香港證券市場持份者整體利益,適時審視舊例、追求精益求精,不過「打風/黑雨開市」這個想法實在值得商榷。

有人對比美國紐約和英國倫敦股市,指這些國際金融中心皆不設惡劣天氣例行休市機制,就算落大雪都如常開市;只有在極少數極端情況下,當地政府發布緊急疏散命令,股市才會停運。近幾十年來,紐交所只曾兩度因天氣被迫放假,一次是1985年颶風羅莉亞侵襲,第二次在2012年由颶風桑迪導致。

此外,正如歐冠昇所講,現今網絡科技再加上Work From Home經驗,令「遙距開市」愈來愈可行,況且加密貨幣市場、國際滙市早已24×7全天候無休。香港身為「紐倫港」三大金融中心之一,網絡基建和科技應用皆先進,為何不能Trade From Home?

實際情況是,香港位處亞熱帶,每年夏季常見狂風暴雨,已成城市生活一部分,才會有常設的風球和暴雨停工機制,只要風速或雨量超過特定水平(達八號以上風球或黑色暴雨),市民便應留在安全地方直至訊號除下。這讓所有市民、企業、學生和打工仔「有所適從」,避免造成危險與混亂。總不能每逢風雨來襲都要等特首作決定,指令到底大家開不開工,必定影響城市運作效率。

誠然,風球和暴雨警告屬科學機制,碰上人類working hours有時頗為尷尬。好似2018年9月颱風山竹襲港,天文台9月16日凌晨1時10分發出八號風球訊號,同日上午9時40分更改掛最高的十號風球,直至翌日(17日)凌晨5時20分才改掛三號風球。

2018年9月17日是星期一,當「八號波」除下,學生和打工仔按機制須如常返學返工,但那天風勢雖放緩,港九新界卻滿目瘡痍,大量塌樹阻路,還有不少樹木和招牌搖搖欲墜,全港打工仔「攀山涉水」上班,既混亂又危險,同時阻礙市政和消防人員災後清理。此類情況,適宜由政府按《緊急法》決定是否臨時停工半日或一日,但這只應是例行機制之特殊安排,而不應取代例行機制本身。

香港風球和暴雨機制多年來行之有效,讓各界在效率和安全之間達致較佳平衡。好似今次河南鄭州雨災事件,本周二大批乘客在地鐵車廂被洪水淹浸的畫面非常驚險,亦令人不解為何在如此「史詩級」雨災下,當地地鐵仍在運行,而且有這麼多乘客?據內地媒體報道,原因之一關乎鄭州並無惡劣天氣例行停工安排,每次都要由市領導拍板,但今次決策或許稍慢,至今未有宣布全市停工停課,所以很多打工仔照常搭地鐵上班。

全面TFH 條件未成熟

說回香港,現今網絡科技進步,大家絕對相信港交所可以做到「遙距開市」,毋須大量員工到中環交易廣場office報到,仍能維持股市運作。問題在於,證券市場除了港交所還有很多持份者參與,包括大小金融機構、證券行,未必各個環節皆可全面Trade From Home,為了向客戶提供服務,這些機構難免有壓力要部分員工在惡劣天氣下上班(值得留意,香港勞工處《颱風及暴雨警告下工作守則》只是建議僱主在八號或以上颱風或黑雨下,毋須僱員上班,卻非強制性)。

根據2018年「山竹」經驗,倘若大批市民硬着頭皮出門返工,不但他們自己危險,亦會「添煩添亂」,阻礙災後清理工作,甚至為其他人帶來危險(例如受困於半途,須由消防員出動救援,又或者影響救護車行駛)。對整個城市來說,在惡劣天氣下,街上愈少人愈好,僅維持必要功能運作,才最符合整體利益。

講到底,香港向來以高效率及拚搏精神聞名於國際,構成一大競爭優勢,惟追求不斷進步之同時,不宜「推得太盡」忽視安全。或許若干年後,證券業持份者技術皆已成熟到可以全面Trade From Home,但短期內推動「打風開市」務須三思。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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