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12日
千呼萬喚,中國政府終於公布最新人口數據,內地總人口續有增長,並未如英國《金融時報》預告般「跌穿14億」,不過生育率創1949年以來新低。有內地專家擔心,中國正陷入「未富先老」危機,而統計局局長寧吉喆說中國人平均年齡38.8歲,跟美國的38歲差不多,依然「年富力強」。這兩種講法皆沒錯,隨着人類壽命延長,高齡化屬大勢所趨,高齡工作者也可創造效益;最大問題是要避免「內捲化」,令年輕人願意生仔,方可維持社會動力。
中國按慣例於每年1月份發放截至上年底的人口統計數字,例如在2020年1月17日,國家統計局公布截至2019年底,中國內地總人口(包括22個省、5個自治區、4個直轄市,不包括港澳台)達14億5萬人,首次突破14億大關。
今年恰逢十年一度人口普查數據出爐,各界原已預計最新人口數字會稍為延後公布,豈料「一拖再拖」,連國家統計局曾經訂下的公布日期也多次「跳票」,有點不尋常,惹起議論紛紛。例如英國《金融時報》4月底引述「知情人士」稱,中國政府發現去年人口已經跌穿14億,不但意味這個大關極速失守(只維持了一年),亦象徵中國自大躍進運動之後50多年首次出現人口倒退,在政治上極為敏感,「官方必須非常謹慎處理」。
國家統計局昨日終於發布最新數據,截至去年底,中國內地總人口達14.12億人,按年增加1173萬人,變相證明《金融時報》相關報道「超錯」。不過人口普查數據也顯示,中國生育率急劇放緩,創1949年建政以來新低。寧吉喆指出,內地去年出生人口約1200萬,比前年的1465萬人下降18%。
中國去年總和生育率(TFR,育齡婦女一生生育數量)降至1.3,寧吉喆描述為「已處於較低水平」,比上次普查(2010年)的1.63大幅下滑。作為比較,美國上周也公布最新人口數據,TFR為1.64,「生仔力」顯著勝於中國。相比世界銀行(World Bank)統計資料,中國最新TFR在全球200個國家及地區大約排名190位,接近榜末。
65歲以上激增偏離常規
最令人不解的是,內地去年既然新生嬰兒及生育率大降,總人口理應如《金融時報》預告般倒退,何以反而續呈上升?不少論者發現,內地去年人口增長最大動力並非來自新生嬰兒,而是由「老人家」創造,65歲以上人口激增1461萬人,較2019年的增量(約900萬人)提升超過60%,大幅偏離常規軌跡。
但值得注意,最新數據來自十年一度人口普查,抽樣率為1%,去年公布的數據抽樣率則僅為0.1%,準繩度不一樣,所以有些「唔啱數」亦不出奇,屬國際慣常情況。與此同時,國家統計局今次也罕見地未有公布去年死亡人口,整個拼圖缺少關鍵一塊,令外界更難計數。
無論如何,中國生育率偏低已成為全社會共同關注問題,社科院人口與勞動經濟研究所所長蔡昉今年初發表報告,形容中國深陷「未富先老」危機,才剛踏進中等收入水平,少子化和老齡化問題卻比美國及歐洲等發達地區更嚴重。寧吉喆昨日則指出,中國人目前平均年齡約38.8歲,跟美國人口的38歲差不多,他稱依然「年富力強」。
蔡昉和寧吉喆的講法皆反映事實之一部分,一方面,中國人口目前平均年齡在國際上處於中游,比起發達國家人口平均年齡大多超過40歲,確實不算「老」。
但另一方面,蔡昉等專家憂慮的是未來前景,皆因生育率告急已屬板上釘釘,倘不快速扭轉趨勢,「未富先老」恐難避免。
鼓勵生仔 防「內捲化」
講到底,隨着人類壽命延長,社會高齡化乃大勢所趨,惟這本身不一定會拖累經濟發展,正所謂sixty is the new forty,現今許多60歲人士像40歲般壯健,仍具生產力及消費力,關鍵在於社會及企業環境如何配合演化,善用這股龐大動力。
相對來說,最大問題是中國現今年輕人「不願生仔」,令生育率在全球接近包尾。有人歸咎於社會環境「內捲化」惡性競爭,以及樓價高企,年輕人應付生活已耗盡全力,深夜加班回家只剩「半條人命」,營營役役始終難望買樓上車,即使結了婚,「造人」方面仍不乏顧慮。「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柢是你們的。你們青年人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期,好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年輕人若拒絕生仔,中國又將由誰來接班呢?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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