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14日
因社會事件及疫情關係,很多香港人已超過一年沒到深圳「蒲」,近日多位「蒲友」傳來在抖音熱播的視頻,顯示他們以往留下不少腳毛的「潮人聖地」東門,現時人流冷清、十室八空,恍如死城,令人擔心經濟是否極惡劣。不過就像香港的黃金、旺電、信和、利時、金百利……都早已衰落,往往因為時代和業態轉變,不一定跟宏觀經濟掛鈎。
東門的正式名稱為「東門商業區」,以前叫作「東門步行街」,位於深圳羅湖區市中心、東門中路以西約200萬方呎範圍,特色是其內全屬行人區域,不設汽車馬路,讓遊人可以舒適閒逛。
人流疏吉舖多 被指陷蕭條
除了步行區特色,籠統而言,東門可比擬作香港的黃金商場、葵涌廣場、利時商場三者之結合,既有大量電子產品及配件銷售(深圳繼「華強北」後第二大電子產品集散地),又有豐富的「掃街」小食店,還有最時尚的年輕人服裝店,更重要是全皆價廉,主打大眾化市場。因此東門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成為深圳最早冒起的消費熱點,長期以來被視為「潮人聖地」。
不過觀乎網民近日上載到抖音的視頻,東門現在似乎不再熱鬧。儘管從個別片段難以判斷是否「十室八空」,但在理應最旺的下午及夜晚時分,確實很多舖位都拉上大閘,步行街人流稀疏。這難免令人擔心,曾被張五常大教授譽為「地球經濟中心」的深圳,現在是否也陷入蕭條?
根據筆者向幾位深圳朋友了解,當地在疫情下的經濟活動固然無復去年熾熱,但亦不覺得特別惡劣。筆者再問他們,此前數個周末去過哪些地方「蒲」?有人答歡樂谷、COCO Park,有人說南山文創區,更多的是各式冷氣大商場,偏偏就沒人說去過東門。
深圳消費升級 蒲友轉口味
正因如此,東門近日所謂「衰落」未必跟宏觀經濟掛鈎,可能只是反映該處的功能不再符合市場需求。如上所述,東門以往定位相當於「黃金+葵廣+利時」,不過步入智能手機時代後,人們已毋須採購各式電腦零件費神「砌機」,購買手機要不直接去Apple Store,要不就幫襯各大電訊商或家電店,所以香港的黃金、高登、旺電、先達等商場早已風光不再。
至於利時、金百利等時裝小店商場,亦被淘寶網購、海外代購及Fast Fashion搶走大量生意,難吸引九五後、千禧後新世代光顧。最後剩下「葵廣」的掃街小食店,所謂「民以食為天」,這方面需求始終存在,但單靠此一功能未必足以撐起整個東門人氣。更何況歡樂谷、COCO Park等地同樣有美食,還有更「潮」的奶茶店、手搖飲品店,想要文青feel則可去南山嘆杯咖啡兼自拍呃like。若是一家大細度周末,不少人寧可選擇大型商場,勝過在步行街日曬雨淋。
換言之,東門就算真的熱鬧不再,或許折射了深圳「消費升級」趨勢;即如香港的黃金、利時等「潮人聖地」,在過往十多年陸續衰落,卻不代表本地整體經濟惡劣,僅隨着時代和業態變遷,新世代「潮人」另覓其他蒲點(PMQ、The Mills、誠品之類)而已。尤其深圳的騰訊(00700)、華為、平保(02318)等明星巨企近年產生大批中產新貴,他們消費力較高,不似是東門的傳統客源。
疫後業態調整 輝煌難復再
當然,一個城市不論如何「消費升級」,仍須顧及一些無力或不願「升級」的消費者之需求。就像深圳作為移民城市,截至去年底約1300萬常住人口,多達850萬屬非戶籍外來居民(幾乎是戶籍居民之雙倍),大多是在富士康等廠房打工的一般收入勞工。他們當然不可能日日嘆文青咖啡、幫襯商場名店,相反仍很需要在東門購買平價產品、品嘗掃街小食。
然而深圳製造業廠房受到疫情衝擊,加以部分訂單外流,據悉尚未完全復工,大致上只恢復了七八成產能,所以外來勞工人數較高峰期有所減少,這或多或少會影響到東門的生意。
講到底,東門作為商業區或步行街仍有存在價值,卻難期望重演最風光時期的輝煌,其業態亦需要一定程度之調整更新,以適應時代最新變化。若要觀察深圳市道興衰,則除了東門以外,須加入其他更「潮」地點作為指標。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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