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28日
新冠疫情重創各行各業已是眾所周知,但哪些公司直接因為疫情而爆煲?最為經典的,可能是全球最大、有102年歷史的租車公司Hertz,瘟疫爆發以來股價急瀉96%,剛申請破產保護。有別於近年零售商場被網購蠶食,或者航空公司遭廉航衝擊,Hertz的商業模式沒怎麼受動搖,反而得益於更多人旅行期間租車自駕遊,去年營業額創新高。問題在該公司屬重資產、高槓桿營運,購置大批新車然後出租,每月都要「供車」,疫潮下幾近全無生意,一個月供不起車就面臨「斷會」危機。
Hertz在1918年於美國芝加哥創辦,當時美國國內航班開始普及,而旅客在異地城市落飛機後卻「無車可揸」,對很多美國人來說猶如「斷腳」寸步難行,當時該公司憑着出租12輛福特Model T起家,生意極旺,5年內擴展到十多個城市,車隊增至超過600輛。
時至今日,Hertz在全球150多個國家及地區經營逾3萬個據點,世上幾乎每個中大型機場都有其營業處,擁有逾70萬輛車用於出租。特別是在歐美地區,不少旅行常客習慣一落飛機就向Hertz租車代步,日均租金約30美元左右。
高槓桿借錢買新車負債重
新冠疫情無疑令多個行業重傷,惟當中有些原已「身子虛弱」,好似實體零售商場早已面對網購科技蠶食,航空公司則受到廉航衝擊,至於Hertz其實暫時受新科技威脅不大,即使有Uber、共享汽車等新經濟模式出現,與租車自駕始終不是同一回事。反而Hertz自2016年起已跟Uber開展合作,把車齡較高(7年以上)的舊車「平價」租予Uber司機,互惠互利。
更甚者,隨着旅遊科技愈趨發達,加以廉航令出行成本降低,愈來愈多人頻繁外遊,直接帶動租車需求,讓Hertz受惠。該公司去年營業額達91億美元,再創歷史新高,按年增長4%。儘管Hertz去年錄得5500萬美元「淨虧損」(較2018年的2.9億美元收窄),但這是租車公司「特色」,因為每年有巨額車隊折舊成本,不代表其經營狀況惡劣。
一個重要指標是Hertz的股價,在今年2月企上20.85美元,創52周新高,按年漲幅35%。可見直到疫情來襲之前,Hertz的形勢起碼也算不俗。
既然如此,何以Hertz本周二股價插水至0.555美元,較2月份高位累瀉96%,還向美國法院申請了破產保護?正是關乎該公司的重資產、高槓桿經營模式,Hertz每年向銀行借錢買入大批新車,只要出租回報率高於資金息率及折舊成本便有利可圖,債務卻同時愈來愈多,Hertz截至去年底的負債率達95%,總債務達227億美元,平均每月需應付巨額還款及利息開支,本質上跟普通車主「供車」沒啥分別。
Hertz此前透過地區分散以控制風險,畢竟該公司於150多個國家經營,就算部分地區遇上天災人禍,總不致所有生意都停擺。豈料今潮新冠疫情真的牽連全球經濟,尤其是絕大部分飛機航班取消,連同社交隔離措施,令租車需求跌至接近零,Hertz無法如期「供車」,最終走上申請破產保護之路。
但須注意,「破產保護」(bankruptcy protection)並非等同「破產了」,其重點更在於「保護」,主要是讓企業「合法拖債」最多120日,任何債主都不准call loan,企業可把手上資金用於出糧、採購等,藉以維持正常營運。期內企業可跟債主商討債務重組,例如把還款期延長,以免一拍兩散;又或者期間企業經營狀況好轉,獲得足夠現金流便可「脫離危險期」,走出難關,皆大歡喜。
歐美疫情緩和有望大翻身
以Hertz為例,既然最大危機源自瘟疫導致生意停頓,隨着歐美疫情逐步緩和,各地經濟活動陸續恢復,Hertz有望在未來幾個月翻生,重新有收入「供車」。當然,債主難免要妥協部分債務寬限,否則把Hertz迫到「真.破產」,屆時銀行收不回爛賬,只得到數以萬輛抵押品舊車,其實也很頭痕。
誰大誰惡誰正確,你手上有一輛車,供不起要「斷會」,那是你的問題,財務公司很快派人把車拖走。但你若有幾十萬輛車抵押給銀行,在供不起時,那就更加是銀行的問題,對方肯定跟你好聲好氣有商有量。講到底,Hertz這家百年老字號,曾經歷第二次世界大戰、大蕭條、石油危機等風浪,其經營模式目前未受根本動搖(儘管槓桿率較高),在今次「破產保護」後繼續存活的機會應該很大。(截稿前,Hertz股價在美市中段最高反彈逾160%)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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