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C朗到范爺

內地天后范冰冰（范爺）被「打假KOL」崔永元指其4天片酬高達6000萬元（人民幣．下同），卻涉嫌透過「大小合約」逃稅。國家稅務總局表示高度重視，將會「對部分高收入、高風險影視從業人員依法納稅情況進行評估調查」。事實上，中外高收入人群透過各種方式嘗試「少交稅」的情況並不鮮見，但「合法避稅」和「非法逃稅」只差一線，就連聘有專業會計師團隊的C朗和美斯等國際球壇巨星也難免失手中招。

現年55歲的崔永元並非普通網民，他曾是中央電視台星級主持人，主理過《實話實說》、《小崔說事》等高收視節目，還當選過兩屆全國政協委員，又與趙本山、宋丹丹等著名藝人合演春晚節目，所以跟演藝圈人士也有交往。他於2013年離開央視，轉任中國傳媒大學教授，並專注在微博上「打假」，最為人知是踢爆內地市面很多食品帶有基因改造成分、卻沒在包裝標明；此舉被視為有助內地民眾留意到基因改造食物的潛在風險，亦為崔永元贏得大量粉絲。

崔永元指控逃稅報仇

然而，崔永元這次指控范冰冰涉嫌逃稅，則很大程度緣於私人恩怨。話說早於千禧年初，崔永元已是無人不識的央視王牌主持，導演馮小剛打算以他為藍本拍攝電影《手機》，甚至邀請他親自演出，惟崔永元當時因為擔任公職不便出演，只參與編劇及提供資料。豈料電影公映後，崔永元發現以他為原型、由葛優飾演的男主角遭大幅改編，包括描繪他跟范冰冰飾演的女主角有婚外情。崔永元指出，電影上畫後，全國的人都以為他真的出軌，對他本人、妻子和女兒造成傷害，自此他跟馮小剛結下私怨。

恰巧馮小剛近日大鑼大鼓籌拍《手機2》，同樣由葛優和范冰冰主演，意味着很可能延續以崔永元為原型的男主角故事。崔永元大感不自在，連日來在微博上舊事重提，並接連抨擊馮小剛及編劇劉震雲等相關人士，掀起一輪罵戰。隨着戰火愈燒愈旺，崔永元在微博點名指范冰冰透過「大小合約」（陰陽合同）逃稅，例如拍一套電影酬金6000萬元，但在正式的「小合約」只會列明片酬1000萬元，餘下5000萬元透過其他渠道秘密收取。崔永元還貼出一份疑似范冰冰合約副本作為證據，再加上他此前「打假」戰績，讓不少網民都相信真有其事。

對此，范冰冰的經理人公司發表聲明反擊，可是內容卻未有正面否認「逃稅」或「大小合約」指控，僅批評崔永元「公開發布涉密合約」、「破壞了商業原則」；這似乎間接令人覺得該份合約副本「有啲景轟」，令事件更添疑竇。與此同時，國稅總局對事件表示高度重視，已責成地方稅務機關調查，並已「部署開展對部分高收入、高風險影視從業人員依法納稅情況進行評估調查」。

事件令內地娛樂圈人人自危。一方面，內地近年經濟快速起飛，但稅制改革未能充分跟得上，現時任何人每月收入超過8萬元的部分，個人稅的稅率達到45%，代表高收入人士接近一半薪酬要上繳國家，故此他們有很大誘因透過各種方式交少一些稅。另一方面，娛圈中人往往不熟悉會計和法律知識，行業又欠缺規範，手法普遍粗疏，很易被證實「非法逃稅」，問題只是有否被爆料。

據了解，個別明星的避稅做法較為高明，例如先取得香港身份證，然後每次拍戲時，同時擔任贊助商的「大中華區代言人」，藉此以「代言費」替代部分片酬；大中華區當然包括香港，所以合約會寫明，其代言工作內很大部分是針對香港市場，因此「代言費」頗高比例會歸類為香港收入，按本港稅率（標準稅率15%）納稅。這不但能為明星省下大量稅款，而且大條道理安排在境外收取酬勞，避開外滙管制，便於配置海外資產。

劉曉慶曾被判監422日

同樣道理，有些明星特意在境外開設顧問公司或工作室，藉此接受人民幣片酬以外的各種費用，最終也是為了減少繳稅，這類做法在歐美等高稅率地區並不罕見。然而，各地稅局都不是省油的燈，往往根據當地法律針對高收入人士展開深入追查，雙方鬥智鬥力。

例如西班牙的個人最高稅率同樣達到45%，所以在當地踢波的美斯、C朗等超級球星，通常會透過複雜合約安排，首先成立一家公司持有自己的肖像權，再要求球會把大部分酬勞轉以肖像費名目付款予該公司，皆因當地的最高企業稅率為25%，比個人稅率低一大截。不過，西班牙政府近年財政緊絀，已修改法例針對這種避稅行為，儘管美斯和C朗有大批會計師和律師團隊協助，最終仍難逃法網，分別於去年和今年被判監21個月和3年半；不過美斯獲准以200萬歐羅罰款換取緩刑，C朗則仍在跟法庭討價還價，相信最終也可以破財擋災。

至於內地，逃稅罪名的罰則相當重，在2011年刑法改革之前最高可判死刑，現在則把走私逃稅和個人逃稅兩種罪行區分開來，對後者刑罰相對較輕。視乎金額多寡，刑法對個人逃稅訂出三種程度刑罰：涉案金額較小的只要補納稅款及繳交罰金，可免坐監；逃稅金額「較大」者可能被判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至於涉及「巨大金額」的犯案者，就判處3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

然而，刑法並未訂明涉案金額較小、較大和巨大之標準，相信要由法官定奪。舉例說，上一代影后劉曉慶於2002年被內地法院裁定逃稅1400萬元罪成，判入秦城監獄，但法院一直未有公布刑期，直至監禁422日後獲得保釋出獄。她後來受訪時坦言當時最擔心會被槍斃，「只要沒死，其他都是小事。」

(英文版本由EJ Insight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