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5日
人在哪兒?受中港矛盾及人民幣貶值影響,今年「十一黃金周」期間,本港市區人流明顯疏落,酒店及商戶高呼生意慘淡,大家都以為遊客數字必定大跌。然而,據入境處最新公布,黃金周頭兩日訪客數量較去年大增18%,單計內地客更勁增19%,至38.5萬人次,跟大眾觀感完全相反,就連商經局局長蘇錦樑也坦言「這個比較奇怪」。筆者此前寫過〈自由行去哪兒〉1和2集,分析內地旅客在港的流向,現在是時候寫第3集,拆解黃金周訪客「離奇大增」的三大原因。
首先,去年黃金周撞正「佔中」開波,嚇怕了不少內地客,所以去年黃金周的首兩天,內地訪客數量微跌1.8%,單計「自由行」更減少6.4%。換言之,去年同期的基數較低,今年的增長有部分只是收復失地;但這僅為次要因素,仍不足以解釋今年內地客為何勁增19%。
第二個原因,在於入境處公布的「訪客」數字,其實包括了海、陸、空等11個口岸的入境人次總和,但當中有很多是過境旅客。過境旅客有兩種,一種是「機轉機」,由內地城市的機場搭飛機來港,再在赤鱲角機場轉赴歐美日韓等海外旅遊點;第二種是「車/船轉機」,主要來自珠三角地區,經海路或陸路到港,然後直趨赤鱲角機場轉赴海外。
最佳的例子,在於今年10月1至2日,經機場入境的內地訪客有3.5萬人次,但同期經機場出境的內地訪客卻多達5.2萬人次,何解出境者遠多過入境者?何況黃金周假期只是剛開始,旅客沒理由急急腳離開?當中很大部分正是轉機旅客,皆因本港接駁海外的航班網絡,仍然比內地絕大多數機場更完善及頻繁,很多內地客都借道香港赴海外旅遊。而無論是「機轉機」或「車/船轉機」旅客,留港時間一概短暫,而且主要取道機場及高速公路,市民在港九市區不會見到他們的蹤影。
最後亦是最重要的原因,正如筆者在〈自由行去哪兒〉1和2集指出,近兩年訪港的內地旅客,就好像香港足球代表隊,愈來愈「有層次」,不再只是買名牌的大叔和買金銀珠寶的大媽(其實現在買奢侈品已不必來港)。例如在今年黃金周前夕,筆者所訂閱的微信賬號,有不少文章推介旅遊地點和路線,其中關於香港的旅遊點都很有特色,包括王家衛電影主題遊、蕭紅張愛玲才女蹤跡及孫中山革命路線等,當中一些地點連筆者這個「老香港」也不熟悉。這就會把訪客人流從羅素街和廣東道,分流到全港各地,減輕市區的擠迫情況。
主題旅遊興起 郊區大旺
此外,據朋友們探子回報,黃金周這兩天市區雖然人流疏落,但西貢、赤柱及大嶼山等郊區卻人頭湧湧,旺過旺角,當中有很多是講普通話的內地客。事實上,除了購物天堂外,海山勝景向來也是本港的長處,不過以往主要受外籍人士愛戴,近年才逐漸獲得內地同胞欣賞。本港逾半面積為郊區,且南面大海,空氣質素尚可,對於內地人士是很難得的賣點;尤其對廣東省居民來說,搭飛機去海南島或東南亞之外,「近近哋」來港郊遊不失為另一個好選擇。
再者,預訂民宿「神App」Airbnb近年熱爆全球,香港的民宿亦像雨後春筍,尤其在西貢及赤柱等傳統上缺乏酒店的地區,愈來愈多由住宅改造而成的特色民宿。這一方面有助便利旅客到訪「非主流」地區、進行特色旅遊,但同時也難免會搶走市區傳統酒店的客源,難怪酒店經營者狂呻生意淡薄。
今年還有一種大受歡迎的特色遊,就是「考試遊」。事關美國學力測驗(SAT)上周六(10月3日)在大嶼山亞洲博覽館開考,恰逢黃金周,吸引大批內地學生報考(內地尚未提供SAT考場),逾萬名考生之中,九成來自內地,加上「陪考」及順道出席升學講座的家長,總客量估計達3至4萬。這造成一個奇景,就是旺角、尖沙咀等市區的酒店空房處處,但大嶼山、青衣及荃灣的酒店全部爆滿,因為前往亞洲博覽館最為方便。
由此便可解釋,黃金周市區明明人流疏落,但訪客數字卻有顯著增長,皆因除了過境旅客外,訪港的內地客亦愈來愈多元化,不再一味湧向旺角、尖沙咀和銅鑼灣。
這亦昭示着本港旅遊業的出路,包括開拓文化、歷史及勝景等特色旅遊,提供多元化(但合法及安全)的住宿選擇,以及經營升學、考試及財富管理等配套服務,總之不可再一味依賴名店、金舖和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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