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氣豪宅度假屋

8月底，我在西班牙Murcia省、人口只有6000的白村（Blanca）作客一星期。西班牙女友Cristina的家居，位於Murcia省首府Murcia市，每逢5、6月開始一連幾個月，她不是前往白村，就是去了鄰近Valencia省的Santa Pola鎮，在家族兩個度假屋避暑。白村度假屋有過百年歷史，設有游泳池的別墅大宅，因日久失修，現今非常破落。從白村往地中海西邊沙灘，大概1小時多車程。Santa Pola度假屋屬祖傳物業，4層高住宅大廈內，每層住客都是親戚。從當地步行5分鐘，便到達西班牙有名的Costa Blanca沙灘。鎮上幾萬人口中，不少是像我女友般，只在炎夏才去度假的西班牙人。過去我曾獲邀做陪客，在Santa Pola延綿幾公里長白沙灘上曬太陽和海浴。

後人輪流享用

Cristina家族為白村原居民，祖輩在村裏地位顯赫，屬於數一數二富戶。這別墅由Cristina曾祖父在村口斜坡上興建，佔地差不多2公頃園林大宅，包括馬房曾養有6隻馬、流水淙淙池塘、無數百年老樹，特別多高聳入雲的松柏。從花園邊緣外望，山坡下Rio Segura河、沿河岸而建的房子、遠處Sierra del Solán山脈，盡入眼簾。今日別墅業權由4個孩子共同擁有，Cristina家中排行第二，一向與哥哥和弟妹排期，輪流享用這樓高3層建築，物業共有11個睡房、5個大小客廳和起居室、遊戲室、兩個廚房、洗衣房和工具儲物間，其中任何一個空間，都比香港一個普通五口之家單位還要大。每年暑假大熱日子，大家就會抽籤決定誰可享用別墅的黃金檔期。

10年前，Cristina父母還健在，她第一次邀請我往白村度假，同時有她父母、丈夫、子女，再加外甥子姪等一大群人。一天不到，我已後悔莫及。首先，一大群西班牙人聚在一起，混亂情況與嘈吵之聲，尤甚於繁忙時間的香港茶樓。況且，當時只會說基本西班牙語，自覺愚蠢無能，兼且頭昏腦脹。另外，儘管自己曾在上海街連抽水馬桶也沒的舊木樓板間房長大，第一眼看見這看似荒廢了的爛屋時，依然大吃一驚。房子裏沒一寸地方的油漆、石屎、地面階磚是完整無缺的，也沒一道可以關上的門、全屋紗窗外的蚊網都有窿、浴室廁所和廚房處處發霉和污穢痕跡⋯⋯當時不敢告訴女友，我從來沒住過這種爛房子。

計劃出售物業

事實上，過去10年，我幾次再來作客，每次認識這房子多一點，與Cristina親友熟絡一點，並且都有可堪回憶的人和事，譬如有一年碰巧Cristina弟弟慶祝50大壽，在大宅花園舉行燒烤午餐宴，我成為四五十個座上客之一。今日這房子對我來說，仍不過是「過氣豪宅」，但歲月有功，已建立關係，雖未至於愛上它的骯髒破爛，卻總算習慣了睡房、浴室、廁所門一概不能關，亦可對房子周圍頑固污漬缺陷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