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雅堅歡樂人生

家喻戶曉的荷里活老戲骨艾倫雅堅（Alan Arkin），即使近年產量銳減，只要有點閱歷的影迷，也肯定對其入木三分演技印象難忘。2006年，他憑《陽光小小姐》（Little Miss Sunshine）內14分鐘戲份，首度捧走奧斯卡「小金人」，一償夙願。

上月底，他在美國加州與世長辭，享壽89歲，曾合作的著名影星米高德格拉斯（Michael Douglas）悼文寫道：「我們失去了一名優秀的演員，他過去70年來保持着專業精神，並在演藝圈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的確，影壇失去了一位不可多得的好演員。

猶太裔移民後代艾倫雅堅，1934年生於紐約布魯克林，11歲隨父母移居洛杉磯，父親大衞（David Arkin）身兼畫家、作家和填詞人於一身，而母親Beatrice則是「思想傳統」的教師。

在兒子眼中，老父是有骨氣而具正義感的大丈夫，曾為紀念美國最高法院通過公立學校解除種族隔離的歌曲Black and White填詞，卻在五十年代被誤認為是共產黨員，聲名狼藉，並因拒絕回答有關政治思想審查的問題而失去飯碗，直至死後才得到平反。

冥冥中自有主宰，大衞曾在荷里活擔任場景設計師，兒子則走到幕前「代父圓夢」。艾倫雅堅年僅10歲便上演藝班，順利考獲獎學金進入兩所不同大學，期間遇上戲劇大師史坦尼斯拉夫斯基（Stanislavski）的弟子Benjamin Zemach親自傳授心法，打好基礎。諷刺地，他的第一份職業不是演員，而是歌手和結他手。

「就像當時的年輕人，我以為玩音樂是進入娛樂圈的大門，惟事實並非如此，所以不久就退出了。」當時，他自組民歌樂隊The Tarriers，改編卡利普索民謠The Banana Boat Song，添上新詞，大受歡迎，連同其他單曲亦非常暢銷，惟他顯然志不在此。

1961年，他在百老匯台板上初試啼聲，兩年後參演喜劇《歡樂人生》（Enter Laughing），聲名鵲起，斬獲「劇場界奧斯卡」東尼獎最佳男主角，遂獲得荷里活一眾電影公司青睞。「我從未懷疑過自己在大銀幕的能力，我知道一定要去做，並沒有其他選項。」

喜劇深入民心

1966年，艾倫雅堅決定把事業重心放在影壇，在首部長片《蘇聯潛艇大鬧美國》（The Russians Are Coming，the Russians Are Coming），飾演被誤認為間諜的蘇聯水手，一炮而紅，首次做男一就獲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並斬獲金球獎歌舞/喜劇類影帝殊榮，更在兩年後憑《天涯何處覓知心》（The Heart Is a Lonely Hunter）的聾啞角色競逐金球獎劇情類影帝，可惜鎩羽而歸。

他的喜劇形象逐漸深入民心，曾在《奇謀妙計女福星》（Wait Until Dark,1967）中與一代女神柯德莉夏萍（Audrey Hepburn）演對手戲，亦在《幻海奇緣》（Edward Scissorhands,1990）扮演雲露娜維達（Winona Ryder）的爸爸，任何角色也手到拿來，正劇抑或喜劇也難不到他。

究竟他的演技渾然天成，還是天道酬勤？艾倫雅堅模仿帶有外國口音的角色，尤其維妙維肖，迄今無人能及，如法國偵探、波多黎各鰥夫、立陶宛水手等，並充滿自信地揚言：「我可以飾演任何外國人角色。」千禧年後愈戰愈勇，2006年，年過七十的他接了6部電影，包括公路片《陽光小小姐》。他在戲中總共出場14分鐘，要演活愛吸毒、愛爆粗、愛看脫衣舞的爺爺，並鼓勵孫女參加選美，部分場面看來即興爆肚，演技大爆發，終於首次在奧斯卡跑出，榮膺最佳男配角。

出書探討哲學

他經歷過3段婚姻，3名兒子悉數承父業入行拍戲，大兒子Adam受訪時不諱言：「我經常說笑，其他爸爸會帶孩子打棒球、看球賽，或者一起釣魚，但我爸爸會帶我看俄羅斯默片。」當其噩耗獲兒子證實後，圈中人紛紛發文悼念，在《陽光小小姐》扮演他孫女的Abigail Breslin表示：「他是我合作過最善良、最搞笑的演員，也是我心目中永遠的祖父。」

銀幕下，艾倫雅堅似哲學家多過搞笑高手，出過多本兒童書，也在2020年出過一本關於個人對宇宙以至東方哲學的研究書籍。「我不認為人生不能回到過去和修補過去，現代科學已經告訴我們，時間只是幻像。如果是真，世界上便沒有所謂的過去與未來，我們只有當下，所以當你修補當下，便會改變過去和未來。」這金句值得大家細嚼。

撰文：占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