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行手稿部專家揭Freddie Mercury神曲創作秘密

Bohemian Rhapsody（《波希米亞狂想曲》）是英國Queen樂隊1975年推出、至今仍深受樂迷喜愛的神級金曲，集謠曲（ballad）、歌劇（opera）、搖滾（rock and roll）等元素於一身，為流行音樂史一個創舉。2018年，以樂隊主音Freddie Mercury為題材的傳記電影，正以此曲命名。不過，直至最近人們才知道此歌原名Mongolian Rhapsody——揭開這真相的功臣是蘇富比書籍及手稿部專家Gabriel Heaton。

上月在港舉辦「FREDDIE MERCURY的世界」專場拍賣預展，展品全屬Freddie Mercury遺物，手稿除了有Bohemian Rhapsody，還包括了另外兩首經典歌曲：We Are the Champions、Don't Stop Me Now等。Gabriel向本報透露，拍品全部來自Freddie生前的「靈魂伴侶」Mary Austin……

蘇富比將於9月舉行Freddie Mercury私人物品專場拍賣，早前在香港展出其中二十多件。Gabriel風塵樸樸來港出席活動，並抽空接受訪問。

拍照時，記者要求Gabriel戴上白手套以符合「手稿部專家」身份，但他訪問後笑指，「我們通常不戴手套，戴手套只在兩個情況：第一，媒體要求；第二，處理相片時。若要處理紙品類的東西，只要清潔雙手就可以，因戴手套有一個缺點，就是沒了觸感，可能會一不小心，損壞物品。紙品其實是一種很穩定的材料，尤其200年以上的——濕度高的環境下另計。」

見證整個創作過程

Gabriel由今次最重要的展品Bohemian Rhapsody手稿談起——

「這首歌實在很有名，深受樂迷喜愛。這也是一首充滿謎團的歌，直到今天仍有許多人在談論它。手稿總共15頁，從中我們可見到Freddie Mercury的整個創作過程。例如和音的構建，每個隊員都要發聲——『和音』是Queen樂隊在七十年代的獨特風格。Freddie Mercury很努力地在紙上嘗試把每人的聲段結合，這一切都在踏進錄音室前已做好準備，證明他是一名極賦天份的音樂人。」他指出，最特別的一個改動，Bohemian Rhapsody原名竟然是Mongolian Rhapsody！在手稿可清晰見到，「Mongolian」一字被Freddie用筆刪去，在上面寫上「Bohemian」！

「我猜他那時在找一個合乎音韻的字，而不論Mongolian或Bohemian，在音節數目及發音方面都很相近。最後他刪除了Mongolian，我猜因為Bohemian比較讓人有歌劇的聯想。」手稿以黑色和藍色原子筆和鉛筆寫成，寫在現已停業的「英國米德蘭航空公司」信紙上。

Gabriel進一步解釋，「另外，我們亦見到他在創作時，已想到要把不同音樂風格混合，例如在歌劇部分，他刻意寫了『歌劇』（opera）一字，以代表這段屬於歌劇式唱腔，於是有了Scaramouch（丑角）、Fandango（凡丹戈舞曲）的歌劇用詞。」

Queen另一首膾炙人口的作品是We Are the Champions，手稿總共9頁紙。

「Freddie Mercury創作時已寫明他當時在想着『足球場』（football stadium），可見他預期這首歌寫給全場一起唱的。很多人比較注重副歌的We are the champions……」Gabriel輕哼兩次後道：「然而，在我翻查他的手稿時，我見到他寫下『遭人背叛後臉上留下疤痕』……所以我覺得想寫的是，痛苦與歷練把他帶到這骨節眼上，然後他把難關跨過。」

Don't Stop Me Now也是一首大家耳熟能詳的歌，比較輕快。

「這首歌與剛才兩首的分別，它在剛發布時並沒爆紅。它是在這二十多年來慢慢發酵至現在家喻戶曉的。這首歌就如歌詞所說，他在享受快樂時光！」展廳中展示的一頁手稿不像圖片所見Bohemian Rhapsody手稿般字跡潦草，為什麼會這樣呢？「噢，那只因這一頁已去到歌曲創作的最後階段，他要把歌譜寫得清清楚楚而已。」Don't Stop Me Now是Gabriel最愛的一首Queen歌曲。

多次曝光黑白波鞋

總結這一批手稿，Gabriel肯定地說：「Freddie Mercury創作時先由旋律開始，而且一開始已經想到主題，才去嘗試不同文字。最初，他的思緒較混亂，之後慢慢將問題排解，直至整首歌完成。」

接下來，話題轉到Freddie Mercury私人用品上，Gabriel認為拍品中的一對波鞋很有意思。這雙運動鞋看起來髒髒的，充滿生命痕跡。Gabriel想一想道：「這對鞋跟他1985年在舞台上演出的那對非常相似，那是一場不論對音樂界或Queen樂隊都十分重要的演出。電影（《波希米亞狂想曲》）重現了這個演唱會。」Gabriel所指的是Live Aid（拯救生命）音樂會，當年為埃塞俄比亞饑荒籌款而舉行。「此後，在他生命最後的巡迴演唱會The Magic Tour，也有穿同款鞋。」

Gabriel停一停繼續再介紹：「拍品也可見到Freddie Mercury的興趣，例如他生前收藏了不少日本藝術品。」當中包括歌川廣重（1797–1858）一張名為《大橋安宅驟雨》的木刻版畫，創作年份在十九世紀的江戶時代。其餘特別拍品包括Freddie憑Bohemian Rhapsody一曲所獲的格林美獎、繡有Freddie Mercury姓名縮寫及Queen樂隊標誌的晚禮服絲巾、Freddie曾於1986年The Magic Tour佩戴的鍍金讓寶石皇冠等。

拍品來自靈魂伴侶

Freddie因愛滋病於1991年45歲英年早逝，他死前立下遺囑，把錢財與個人物品分給家人、愛侶和朋友，獲得最大筆遺產的是其靈魂伴侶Mary Austin。Freddie與Mary識於微時，兩人曾相戀同居，他向她求過婚但未有舉行婚禮。Queen走紅後，Freddie在訪問中透露了自己雙性戀身份，這番說話標誌着兩人戀愛關係的終結，但無損他們的友誼。

Gabriel透露，這次拍品全數來自Mary。今年72歲的Mary早前接受BBC獨家訪問，指今次出售為數1500件的Freddie Mercury私人物品，她形容「是時候做一個困難的決定——把我過去一個非常特別的人生章節蓋上」。

為了籌備這一場拍賣會，Gabriel和他的團隊獲邀到Mary居所參觀（Freddie死前也住在那裏），也就是位於倫敦肯辛頓（Kensington）的大屋 Garden Lodge。「我們到場時，他的手稿並沒經特別整理，所以我們花了頗長時間來分類，即哪一張紙屬於哪一首歌。」他想一想再補充道：「那些手稿是被妥善保存的。」

記者問，以歌曲手稿為例，一首歌可能有好多份草稿，會否過數年又有Bohemian Rhapsody的另外幾張手稿出現在拍賣市場上呢？「不，不會有這個情況。」Gabriel立即回答。

Gabriel現年47歲，在Queen全盛時期，只是一個小朋友，但他指即使Freddie於1991年去世，他的音樂在英國仍非常有影響力。

談及工作日程，他笑言自己是每一件拍品由頭跟到尾，包括分辨真偽。即使Freddie的遺物全部來自他生前所住大宅，理應必屬真品，可是Gabriel仍要核實手稿究竟由Freddie親手撰寫，抑或出自其他樂隊成員之手。「當然，我們有一些筆跡專家，再做專業判斷。」

Gabriel亦要替拍品估價，他認這是最困難的工作，因拍品往往是獨一無二的。

他2005年加入蘇富比，本身是英國劍橋大學博士生及華威大學博士後研究生。問他考入劍橋大學時有沒有遇到嚴格的面試？「有的，過程讓人驚心動魄。」他點頭道：「他們要我答很多很難的問題，例如叫我講個笑話出來！」他笑指已忘了自己講什麼笑話，只記得考官沒笑。「其實他們問我這個問題，只是想試一下我在壓力下的表現。」

Gabriel Heaton小檔案

年齡：47歲

出生地點：英國倫敦

職業：蘇富比書籍及手稿部專家

家庭狀況：已婚，育有一子一女

撰文：譚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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