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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6月24日

張敏慧 藝文評論

李唐風雲

李世民、柴紹、平陽公主是新編袍甲戲《李唐風雲》骨幹人物,劇情以史事材料為背景,但不是歷史劇。這唐代建國傳奇故事,並非一些抄襲拼貼古老戲曲橋段,或許細節內容、編排結構有待改進,但編劇任丹楓、紫令秋的創作心思則是可以肯定的。

這個戲剛只演了一次,又遇上藝術總監兼飾演李世民的吳仟峰染恙,演出效果打了折扣。紫迎楓粵劇團若有機會再演再改,相信整體節奏與劇力會打造得較好。

內鬥奪權

《李唐風雲》編劇聰明的地方,在於沒有沉悶地鋪陳歷史事件,重心抓住時局變化,反映人物個性形象。不以忠奸善惡的判斷來定位,劇中主角的思想情感,才是劇作主題焦點。

開端的晉陽兵變,着墨不多,李世民力陳隋煬帝是無道昏君,造成天下動盪。為拯救百姓於凶危,世民鼓動父親李淵(溫玉瑜飾)起兵反隋,李淵亦許諾事成後封世民為儲君。短短一幕,過程利落,清楚鋪墊了世民的機心盤算。

成功取代隋,大唐建國,李淵稱帝,殿上演了一場冊立儲君的風波。嫡長子建成(裴駿軒飾)成為皇位合法繼承人、二子世民封為秦王;四子元吉(郭啟煇飾)與諸大臣「順理成章」靠攏太子,兄弟間內鬥奪權伏筆清楚不過。

世民自覺「已沒去路,手握大權方為勝算」。這是他心底話,也正是風雲起動,天下入誰手的最佳註腳。

成者為王,世民終於成為唐代第二位皇帝唐太宗。編劇沒交代過程,亦沒有對他歌功頌德,但最好讓觀眾知道,朝廷曾經發生過一件玄武門弒兄殺弟的奪權悲劇。

千古罵名

李淵反隋起兵時,三女兒平陽公主(紫令秋飾)與夫婿柴紹(任丹楓飾)各領自己部隊,為大唐立下汗馬功勞。劇本描寫柴紹的比較少,筆觸從正面也從側面寫平陽有智有情,與父兄與夫婿感情諧和,處事明理通達,軍事組織能力強,烘托出史上備受稱許的「李娘子」威名。

任丹楓、紫令秋很有默契,唱比較好,身段則不夠美,劍舞與武場宜再多操練。

由於李氏兄弟同室操戈,造成前線糧草不敷,援兵不至,終致平陽沙場戰死。李淵極度哀痛,下令採用軍禮舉喪告別愛女,讓她得到古代女子未曾有過的最高規格葬禮。

台上軍鼓哀樂響起,強烈的悲壯氣氛,表達出平陽真正的生榮死哀。

尾場借諫官魏徵之死切入,帶出編劇要說的話。太宗不是聖人,是人,十多年來難安寢,擺不脫誅殺手足的「千古罵名」內心陰影,才會幻覺父親兄弟魂歸索命。可惜這半小時有多的一幕戲,只停留在站着彩唱主題曲的古老公式,沒有戲。

戲劇高潮應該把唐太宗的心魔,外化成戲曲形體動作,演在人前。京劇《打金磚.太廟》是個很值得參考的例子,它演皇帝太廟祭忠魂,以藝術形式身段表現心神惶恐不安,就有戲好看。《李唐風雲》若能按藝人能力體力「演」這段戲,不管技巧難度高低多寡,相信都能呈現角色人物的情緒波動和戲劇張力。

世民心理掙扎過後,才演平陽入夢相勸,助兄解開鬱結。尾聲呼應第一幕世民拯救蒼生的初心,為步向「貞觀之治」的願景作結,收筆暢順。

結局不作人性批判,留下可詮釋討論空間,是粵劇新一代編劇的不錯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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