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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4月1日

張敏慧 藝文評論

找粵劇新出路

二十一世紀粵劇會是怎麼樣?近年不少有心人,業內的、界外的都在思索,在尋找。

今年香港藝術節委約製作《毛俊輝.粵劇情》,探討的也正是這個話題。導演兼藝術總監毛俊輝打造了三段粵劇折子,戲是老故事,但以當代劇場手法演繹,謀求在經典與創新之間取得平衡,詮釋戲曲美學意涵,而不再定型於老戲老演路線。

深磨體會

《粵劇情》三段小品的演出時間大概兩個小時多一點,說明了製作定位,有別於沿襲三四個小時讓台下滿足的「看大戲」習慣。

事實上,只要戲好,近年粵劇觀眾已經漸漸接受三個小時內煞科的節目安排。

這次選材是三對男女愛情故事,當然以「情」為主題,其實也是毛俊輝對粵劇「情」的體現。他以新的舞台視角,致力加工創造,為心中的粵劇打開新出路。

前輩名伶羅品超名劇《蝴蝶杯.藏舟一夜》,由洪海、曉瑜主演,船上夜間一幕,舞台燈光一亮一滅,讓小生、花旦轉變坐姿位置,恍若鏡頭移動,指向不同演區方位與角色特寫。

清宮戲《孝莊皇后與多爾袞.密誓背後》,由衛駿輝、林芯菱主演,劇場空間布局、演員走位調動,烘托劇中人身分與內心矛盾的對立糾纏。

故事結構沒變,畫面經過導演悉心設計,導引台下觀賞視線的注意力,很有電影感。然而演員表達方面,一板一眼,一腔一韻,程式化謹慎鋪陳劇情之餘,對人物心懸命運,未見磨出深層體會,沒帶給觀眾新觀感與留下新看點。

冒險探路

最見新意及真的做到了唐滌生傳世經典《蝶影紅梨記.窺醉》的「新編」,是《我的窺醉》。導演大膽從另一角度切入,文本意念則交付青年演員去呈現完成。

現代女子Linda(林穎施飾)醉心古典戲曲,幻想自己走進古代社會,投射到才子趙汝州與名妓謝素秋的故事裏。就這樣,時裝Linda「素秋」與古裝趙汝州(王志良飾)演了這場非一般的對手戲。

毛俊輝顛覆「正常」的敘事和視覺元素,展開他的創作旅程,極富冒險精神,同時考驗演員「執行」的演繹能力。

現代「素秋」投入經典裏「『醉』檀郎,沒半點塵濁性」意象,劇情演唱下去,她竟為古代素秋抱不平,不滿戲裏面汝州移情到「知己」紅蓮身上。戲裏戲外,出現真素秋假素秋古今愛情觀的碰撞,多了現實的洞見,卻少了浪漫的溫馨,為劇場觀眾傳送全新當代觀感與思考空間。

王志良需要仔細鍛煉「道白」和「詩白」功夫,才能說好這個美麗愛情傳奇故事。林穎施面對大挑戰,必須細心消化導演的「逆向」思維與要求,抓緊古今素秋時空交換、情感交錯的「新」人物,才能掀起戲劇性趣味。

兩演員還需要時間摸索。演者自己都不醉不癡不情時,就無法說服觀眾融入導演創造的人物情感世界。

這次演出很有啟發性,成功與否,今天未能下定論。導演帶領團隊為粵劇發展探路的實幹與熱情,毋容置疑。演後導演台上說心聲,認為創作團隊很重要,期待演員更花心思去探索,豐富我們的傳統表演藝術。

跳出只會「照辦煮碗」模仿前人過去的模式,他們力求奮進,實驗探求新路。但願團隊再接再厲,給新時代粵劇一番新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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