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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20日

張綺霞 訪談錄

台灣歌手黃宣爆發音樂能量

在月初的Clockenflap音樂節上,來自台灣的新晉歌手黃宣(YELLOW)吸引了不少樂迷捧場。他是一個天生表演者,無論什麼曲風都能揮灑自如,間場時講廣東話搞氣氛,從頭到尾一直能量爆燈,帶動觀眾情緒。

自2019年以《不開燈俱樂部》拿下金曲獎最佳單曲製作人獎以來,黃宣就引起不少關注,音樂混合不同風格,除了創作和唱歌,還因為主持該頒獎禮紅地氈環節的搞笑表現走紅。出身原住民部落的他生於音樂世家,表舅父是流行樂壇鬼才李泰祥,媽媽和姐姐都是音樂人,他自言不受任何人影響,只因熱愛,才走上這條路。

高大的黃宣有着妖媚五官,不作聲時冷酷帥氣,如拒人於千里,但只要一開口,就是一個搞笑藝人,讓全場氣氛輕鬆起來,說起音樂,又非常認真專注,有各種獨特想法。集合多重特質於一身,出道短短數年,無論做主持、演員、模特兒還是搞創作,他都應付自如,發揮出超乎旁人預期的水準,備受各方肯定。這樣自信自在,是他獨特的家庭環境造就。

無論是泰雅族的爸爸還是阿美族的媽媽,整個家族都熱愛音樂,表舅父是寫出《橄欖樹》、《告別》等名曲的音樂人李泰祥,媽媽陳艾美是福音歌手,姐姐黃婕則是拿獎學金到美國留學的木琴樂手,曾拿下國際木琴大賽獎項。有這麼多厲害的親人,他笑言自己性格比較獨立,因此感覺不到壓力。「我們做的東西不一樣,理解世界方式都不太一樣,我不會覺得有很大壓力,還是一樣做我喜歡的事情。他們曾給我一些建議,我也不大理會。」

他從小活在音樂中,很自然就開始表演。「我們家族一直都蠻歡樂,從外婆那一輩就很喜歡唱歌,我沒有把自己當成音樂人或藝人,我只是一個渴望與人分享好東西的快樂小孩,有機會可以做什麼,我盡量去試,盡量去給世界一點刺激。」

在很小的時候他已經上台演唱,高中更帶領其他同學將古詩《陌上桑》改編成歌舞劇,拿了全台灣第一,此後開始夾band、寫歌等,「各種表演我都喜歡,都是分享和認識這世界的工具。我很喜歡表演的未知感,不知道實際會發生什麼事,讓我覺得很刺激。」

14歲開始寫歌

自14歲寫下第一首歌以來,黃宣持續創作。「我對分享的渴望蠻強,就算不是音樂,看到很酷的東西,吃到很好吃的食物,也會想讓大家知道,即使大家不想聽(笑)。這是我創作能量來源。」

他音樂發展道路不平坦,早在初中,音樂才華就被經理人公司發掘,卻遲遲未有履行承諾為他推出唱片。黃宣卻未因此停下步伐,他繼續創作並匿名於網上發表。考上台北藝術大學戲劇學系後,他中途休學去當兵,跟經理人解約。

隨後他在幕後為其他歌手寫歌,並在一些小場地演出,一直等待一個被看見的機會,到2018年成功申請政府補助,發行自己創作的第一張迷你專輯,後以《不開燈俱樂部》拿下2019年金曲獎最佳單曲製作人獎,成為這個獎項歷來最年輕得主。

這些年來他不斷創新,每次作品總給人驚喜,無論曲風或唱法都可以截然不同。

問他如何界定自己,他坦言:「我不太會界定或定義什麼,我覺得自己融合了各種類型和風格,有爵士、搖滾、龐克、Neo Soul 等,可能是跟別人不太一樣的地方,這些對我來說都只是實驗和跟自己對話的過程,反映生命的其中一個旅程。音樂就像一面濾鏡,讓大家可以透過它來重新看清這世界。」

無論別人目光如何,他都專注展現真實的自己,這是為何其作品和演出風格別樹一幟。有如此自信的性格,他歸功於父母給予寛容成長空間。「我這個性是很大特點,也可以是缺點,我不太在意別人對我的評論,我會看我會聽,I don't care。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

父母從小跟他講,世界上每個人,出生是一個人,死掉可能也是一個人。因此他領會了,人最重要是懂得自己的價值,不用因為任何人意見去改變自己。「我蠻樂觀,中肯的建議我會聽,要不要改變,還是在於自己。一件事,你很想去做,還是別人希望你才去做,結果會有很大差別。我希望每件事情都是由衷地去做,不會因為別人眼光而影響對自己的看法。價值是建立在自己身上。」

完成四分一目標

他是一個口才很好的人,曾在購物台推銷產品,去年更獲邀主持金曲獎紅地氈環節,他不但對每個來賓都有透徹理解,能聊得深入,而且國語台語客家話原住民語言英文都能切換自如,還經常自嘲搞怪,讓收視一下子飆升之餘,他的社交媒體也多了大量粉絲,人氣急升。

問到這一點,他先大叫「這是假象」,也承認多了很多演出機會,「都是因為去年大家突然看到『那個光頭』,很喜歡我做主持,我覺得很荒謬,也感到這樣很好玩。」雖然不是因為音樂才華而被關注,可是他覺得也不錯。「我沒有給自己做很多預設,一切事情對我來說都很酷,又很新奇,這就是生命。沒法控制的事情,有時會給你很多意想不到的反饋。」

這次來港,他非常興奮。「這是我們樂團第一次在香港表演。」他演唱了過去多張專輯的作品,幾乎沒有休息時間。無論抒情慢歌抑或激昂快歌,他都應付自如,高音和低音均準確如錄音版本,讓人感到他是個天生演出者。他笑言,難得接觸到香港樂迷,因此一定要「給好給滿」,「要唱到沒有力氣為止,每首歌都當作我們最後一場表演來演唱。」

他希望這次演出能讓觀眾認識他和自己的樂團外,也能透過音樂彼此溝通。「音樂是一種自我認同,是我認識這個世界、認識自己的工具,音樂的力量在於讓大家連結在一起,甚至可以超越語言,感受到那種力量和共振,這是我喜歡音樂和喜歡創作原因。」

很小的時候,黃宣已為自己寫下幾個目標:金曲獎、金馬獎、奧斯卡、格林美獎,他笑說:「那些是我小時候唯一認識的獎。(拿下金曲獎)讓我現在成功了一小步,做到四分一,剩下四分三就看我未來的人生有沒有辦法去完成(笑)。我也不覺得一定要做到什麼,只是(寫着)好玩,停在四分一上我也覺得蠻開心。」

問到未來計劃,黃宣簡單地說:「盡量在工作中保持這樣的熱情和歡笑。因為我們每一場音樂演出,都是用力去灌注自己的熱情和生命來做。」

撰文:張綺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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