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6日
我去年寫到,母親在疫情期間重拾彈鋼琴的興趣。她經常提起一對荷蘭金髮兄弟Lucas和Arthur Jussen的雙鋼琴表演,說他們好像心有靈犀,演奏時閉上眼仍合作得天衣無縫。我年初收到倫敦Wigmore Hall演奏廳的電郵消息,說Jussen兄弟會來表演,於是買了門票給母親作農曆新年驚喜,想不到好戲在後頭。
Wigmore Hall是演奏室樂的地方,不花巧,台上只放了兩部三角琴,觀眾的目光聚焦在Jussen兄弟身上。假如他們彈奏的樂曲太普通、其中一人不在狀態,或者沒有娛樂性的話,觀眾很容易覺得沉悶。這對兄弟卻能做出變化,第一首悅耳的莫扎特Sonata in D for 2 pianos K448是面對面彈奏,第二首舒伯特Rondo in A D951肩並肩,然後拉威爾La valse回到面對面,但對調了位置。他們更選了極具挑戰性的史達拉汶斯基《春之祭》(The Rite of Spring)作為下半場的曲目,二十多歲的兩位小子傾盡全力,最後全場觀眾站起來鼓掌。
完場後,我問工作人員可否開啟後台通道,讓母親跟這對鋼琴兄弟見面,沒想到他們無任歡迎。我只看過家長把子女推向表演者,認為這樣可以沾染一下大師的藝術氣息,現在反過來是母親當了「粉絲」。Lucas風趣可愛、Arthur含羞答答,耐心聽母親的讚賞:「你們還是幾歲小孩子的YouTube錄像、跟郎朗四手聯彈的表演、接受荷蘭和德國電視台的訪問……我全都看過。」她敍述自己小時候考獲八級鋼琴試,工作後便疏於練習,Lucas點頭說:「Love...Men...」母親比他更幽默,回頭指着父親:「That man is still here!」站在我們身旁的年輕人也不禁大笑,感受到母親活到老、學到老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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