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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1月4日

占飛 忽然文化

非一般古物

日前,位於台灣台北市的故宮博物院(下稱台北故宮)傳來消息,在過去20個月內,台北故宮因各種原因,共弄破了3件明清時期的珍貴瓷器,更大問題是,博物館負責人一直試圖掩蓋此事,直至有人揭發時才承認。

有報道指這3件文物的市價逾25億元(新台幣.下同),台北故宮院長吳密察卻表示,這3件瓷器並不算是國寶,只是「一般古物」而已。

 

台灣有古物鑑定專家認為,外界估價25億元過高,當中的「明弘治款嬌黃綠彩雙龍小碗」最貴,約值2億元;「清康熙款暗龍白裏小黃瓷碗」約值數千萬元,而「清乾隆青花花卉盤」約值數百萬元。

 

製作技藝高超

問題其實不在價錢,而在價值。台北故宮裏近70萬件文物與藝術作品,不論是什麼級別,都是無價,它們是二千多年以來,祖先留下來的瑰寶,當中的歷史及藝術意義,絕非金錢所能衡量。

這3件瓷器經歷了兩次鴉片戰爭、八國聯軍之亂、軍閥割據、日寇侵華、國共內戰……由北京到南京,再由南京到台灣,穿越過百年戰亂,跑遍大江南北都完好無缺,想不到卻在博物館內被摔破,能不令人感慨嗎?

特別是「明弘治款嬌黃綠彩雙龍小碗」,明孝宗至明武宗時期(1488–1505)製作,這個薄胎小碗嬌黃光亮,浮雕似的綠色龍圖案上的麟紋清晰可見,是今人一直努力研究,希望復刻的技術,實在很難想像五百多年前的工匠,如何製造出如此完美的藝術品。

這款碗因為製作不易,每次只能小批生產,完成後,留下其中最完美的幾個,其他全部打碎。雖然不排除有同款小碗流落民間的可能,宮殿遺址或陵墓內亦或許有遺珠,但迄今為止,仍未發現第二件。可見這件被摔成五片、碩果僅存的「一般古物」多麼稀有。

文物與藝術品都十分脆弱,隨歲月而殘破或遭人為破壞不足為奇,荷蘭阿姆斯特丹國家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夜巡》(The Night Watch, 1642),便曾多次受到惡意破壞,用刀割有之,潑硫酸有之,但人家的應對方法是馬上通報全國,請專家修復,再加強保護措施以防作品再受損。

態度,決定了一間博物館的高度。

傳承與弘揚文化除了要有專業知識與能力之外,「心」更重要,在真正熱愛先民智慧與文化的人眼中,所有文物與藝術品都是無價之寶,惟在不懂得愛惜文物的人眼中,即使明知是文物,亦會視之為禾稈草。

香港大學的陸佑堂內,本來掛了許多油畫,但據說在二戰時期,由於資源缺乏,不少畫作被人拿去當柴燒,如今,大家只能透過從前的照片緬懷。

宋太祖摔夜壺

在公元965年,宋太祖趙匡胤平定後蜀,有人獻上後主孟昶收藏的「七寶溺器」(以多種珍貴珠寶鑲嵌而成的夜壺),宋太祖認為連夜壺也用得如此揮霍,想不亡國也難,把它摔得粉碎。很明顯,宋太祖覺得窮奢極侈是缺點,但把寶物摔破,豈非更浪費嗎?也少了一件提醒後人戒奢戒靡的文物!

在愛惜文物的價格而非其價值的人眼中,一切不過是商品。早年內地博物館保安意識不足,即使收藏了馬王堆漢墓出土千年女屍辛追夫人及多件國家一級文物的湖南省博物館(今年更名為湖南博物院)亦不例外。

當年湖南省博物館內洗手間與展館相通,館外人只要通過洗手間窗口便可直接進入展館。1983年,少年竊匪許反帝便是看到了這個保安漏洞,某晚偷偷潛入展館內,偷走了包括素紗襌衣在內的三十多件漢墓出土文物。

素紗襌衣本有兩件,分別重48克及49克,前者保存得較好,減去裝飾布料後重量不足25克,是名副其實的薄如蟬翼,輕若烟霧。

專家曾試圖仿製,但經過不斷研究與改良,歷時十多年,團隊僅能做出一件重49.5克的襌衣,這還未包括領口、袖口及裙襬的裝飾布料。

至於被偷走的48克素紗襌衣下場如何?因未及變賣便被許反帝的母親發現,她擔心盜國寶會被重罰,原本打算把所有文物毁屍滅跡,「幸好」在把48克素紗襌衣連同數件文物燒掉之後,許母恢復理智,把餘下文物悉數歸還,然而,一件代表西漢絲織品巔峰之作的文物,已經永遠消失了。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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