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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26日

張綺霞 訪談錄

完成紅館首次個唱未敢鬆懈 周國賢:希望能完結混沌的自己

自2004年出道以來,周國賢(Endy)曾經歷多次起跌,走紅過,迷失過,今年9月,終於完成第一次紅館個人演唱會,就如完成了一個重要目標,也是他對過往的一次重整與告別。「希望能完結混沌的自己,希望以此跟我的團隊、朋友、家人、所有認識我的人,好好聊一次,雖然是終結也是新開始。」

困頓的環境、個人或集體創傷,都讓人感覺看不到出路,產生很多疑問,Endy希望自己的音樂能帶給人某些力量。「我想以作品尋找療癒,未必是我已懂得處理自己所以帶愛給其他人,而是透過歌曲告訴人,我也是在尋找中。希望唱這些歌的時候,大家覺得是有人跟你在一起。」

完成了演唱會,Endy並沒有停下工作,他笑言自己是個懶惰的人,如果沒有目標,就會失去鬥心,為免自己完全鬆懈,他將演唱會裝置和設計衍生成「End.Y exhibition」展覽(即日至10月31日,上環Major Pop Art三大文化)。

演唱會無論場景、投影、服裝和平面設計等,都是跟多個藝術家合作創作,雖然任由他們各自發揮,效果卻出奇地相合。他指出,大型演出總是追求呈現宏大場面與震撼效果,但他們卻反其道而行,將所有事情縮小,希望觀眾能多用心感受台上的一切。

 

就如舞台上曾出現多間精緻小屋,Endy唱歌時穿梭其中,如宏觀塵世百態,遠看難以覺察,近看才會發現每一間都有很多細節,逼真精緻。訪問當天,負責小屋場景的藝術家Kenji也在場,他笑言:「大家做的東西都很細,是正常紅館演出不會在意的,甚至不應該這樣做,但我們有共識,就是做出自己相信是最好的東西。」因此Endy和團隊決定演出後將這些作品展示,希望人們能看到更多當中呈現的故事。

不斷探索同一問題

演唱會名為「THE END」,Endy笑言並非準備退出樂壇,而是對自己一個階段的告別。「我想藉這3天演出來尋找答案,就如去打開另一道門,展開下一個人生章節。」

入行多年,他其中一個不斷探索的問題是:我是誰?「剛入行時,前輩都說我的樣子很難辨認,可能是我本身的氣場就帶着很多問號(笑)。我是個貪心的人,不但做音樂,也會剪片、畫畫等,很多事都喜歡,但沒有一件事做得很厲害。我活在一個很模糊的泡泡中,但我不能這樣一輩子。」

經歷過紅館演唱會後,他形容自己已把過去的一些恐懼克服,「從前上台常會覺得害怕憂慮,這次卻沒有這種感覺,我覺得自己已經活在演出中,也相信團隊的力量。」活到這個歲數,他覺得是時候放下從前的執着,多嘗試不同事情,「要去看看其他東西,重新認識自己。」

入行十多年,他覺得一切發生得很快,「還記得第一天拍《14天》的MV,牙也未刷就到片場,恍如昨天的事。」他最初只是夾band和作曲,不久就被唱片公司看中,歌曲推出後很快成為熱門K歌,獲得獎項,但他一直沒有什麼鬥心。出道走紅後,他開始覺得迷失,偶爾找到方向,很快又覺得失焦。「過去一直都是在起起落落中度過」。

在歌曲創作上,他一直想探索不同的道路。「最初公司同事想我寫一些K歌,用了很多年我也學不會,《目黑》已經最接近,有時我寫些以為能達到效果的,別人仍說聽上去很吵,因此我開始鑽牛角尖,找不到方向。我根本就是想夾band,想做一些很吵的音樂。奈何市場只期待我做《目黑》,可以做樂隊Zarahn的專輯已經是很奢侈任性。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一樣會做,但會做得聰明些。」

嘗試享受「墜落」過程

完成紅館演出,他自言沒有像打爆機那樣快樂,「我知道登上高峰後,又會有下一個迷失期。」對於前路,他經常覺得憂慮。「始終自己不是十八廿二,後浪愈來愈厲害,從前懂得寫歌覺得自己比很多人勁,但對於新一代歌手來說,懂編曲已經是基本,唱功也厲害,還能說流利英文,我的確有恐懼,不知可以唱到幾多歲。」但他相信自己再迷失時,將能用更好的方法應對,不會急着逃開而令自己在壞情緒中愈陷愈深,而是嘗試享受「墜落」過程,「學會在雨中跳舞」。

從前他的目光總是注視他人,渴望能像其他知名音樂人那樣,慢慢他學會肯定自己的獨特性和價值。「從前總是想模仿這個那個,最後變成四不像,如今開始喜歡自己的音樂。起初我是不懂唱歌的,每次演出都很害怕,又沒有自己的樂隊在一起,模樣好像很rock,其實在顫抖,內心在打仗。最近兩三年才開始享受其中。」

在低潮的時候,他靠創作音樂來撐過去。「不知情緒可放在哪裏,我就寫歌。沒有音樂我會好大鑊。」他早年已創作帶有哲理的作品,如與小克合作的《有時》三部曲,近年歌曲更深入地探索內心世界,「我想追求一些更內在、更核心的情緒。這幾年世界太多變數,影響我寫歌的方向。」

他很多時都以自己的內心掙扎為題創作,笑指:「這幾年人們可能覺得我歌曲的風格都很錐(心)、很夭(心)。」而他演唱時經常覺得筋疲力竭,「還記得第三晚演唱會的每一首都是跳樓式挖開自己心事,表演完後,那種疲累延續了兩三個禮拜。但這就是我,有時我要故意聽沉重的歌讓自己哭,進入那個情緒去釋放它。不知我的歌能否為其他人帶來這樣的效果,但至少做的過程中,我可療癒自己某些部分。」

縱然沉鬱,他希望這些音樂能與聽眾同行,一起擁抱希望。「這個世界很大鑊,但不要緊,因為我們會一起去找答案。就算暫時找不到,只要走在正確的方向上,相信總有一天我們能到達。」

學懂演戲收放技巧

未來他還有不同計劃,如推出新碟,收錄和填詞人梁栢堅合作的3首作品,包括新歌《鬼怒川》。此外他正籌備下一個舞台劇演出,身兼音樂總監和演員,是新嘗試。有感自己在跟時間競賽,因此他努力開拓多個新路向,「我不想再收起自己,雖然疲累,但有些東西現在不做,幾年後可能沒有機會。」

兩年前Endy經過地獄式訓練重塑身形,負傷上陣拍成《一秒拳王》,演技和付出備受盛讚。他形容在演戲上還有很多地方要學習,感謝導演趙善恆的信任和支持。為拍戲他操練了9個月,不慎扭傷盆骨及背肩,剛開拍時發現膝蓋也有問題,靠吃止痛藥完成電影,之後要接受手術治療。拍攝過程中不慎被打爆眼角留下疤痕,他笑言,電影中的痛苦表情是真的,「當時有傷卻不敢跟人說」。

雖然辛苦,他很想再接受挑戰,「每次演出都是尋找自己的另一塊碎片,看到我玩音樂時見不到的盲點。」

他感嘆拍《一秒拳王》後,才真正懂得享受演戲。從前他演過不少角色,情緒總是懂放不懂收,「經驗不多,沒有演技,每次我都用真感情,其實很累。2005年參演《梁祝》舞台劇,每場開始的哭墳都是真哭。曾有導演跟我說,你這樣演很危險。我現在終於懂得收放技巧,保護好自己。」

早前他在演唱會宣布已經與妻子離異,但保持好友關係。未來他將繼續留在香港發展,並且多照顧父母,「原來時間過得很快,想多陪他們一點。」

 

周國賢(Endy)小檔案

出生年份:1979

出生地點:香港

主要獎項:2012及2018年叱咤樂壇男歌手銅獎、2019年叱咤樂壇我最喜愛的男歌手、2021年香港電影導演會年度大獎最佳男主角(《一秒拳王》)、2022年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原創電影歌曲(《時間的初衷》)

 

化妝:[email protected]

髮型:[email protected]

服裝:HOMME PLISSÉ ISSEY MIYAKE

 

撰文:張綺霞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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