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位諾貝爾法國女作家

今年諾貝爾文學獎揭盅，現年82歲的女作家安妮艾諾（Annie Ernaux），擊敗《撒旦詩篇》作者魯西迪（Salman Rushdie）、中國的殘雪、日本作家村上春樹等，成為第一位獨攬1000萬瑞典克朗獎金的法國女作家。

安妮艾諾來自基層家庭，父母目不識丁，她曾經自我否定，因出身卑微而嫌棄自己，直至在寫作世界探索和尋回自我，把「不妥協」的女性主義發揚光大，並形容自己的文字「如用一把刀去劃破想像的面紗」。

與很多出身書香世家的大文豪不同，安妮艾諾出生於法國海邊小鎮Lillebonne，父母目不識丁，隨後舉家移居諾曼第。父親原本是農夫，為了賺錢養家而輟學，近乎「文盲」，說話夾雜濃濃的鄉下口音，之後做過軍人和工廠工人。安妮的母親同樣沒有半點墨水，早年輟學後到牛油廠打工，婚後與丈夫一起經營雜貨舖和咖啡店，過着平凡的日子。

2013年，法國導演Michelle Porte為安妮艾諾拍攝紀錄片《像石頭一樣的文字》（Les Mots comme des pierres），她把大半生經歷娓娓道來，詳細剖析如何由自我否定變成自我肯定。

雖然她自小熱愛文學，但12歲就到農場幹活，老粗父親完全不理解「書中自有黃金屋」這句話，甚至認為「生活不需要書本」。因為父親由農民轉型為商人後，生活過得更好，以致忘了教育的重要，只想女兒「努力進入一個曾經對他不屑一顧的社會階層（中產）」。

隨着安妮艾諾日漸成長，慢慢對無文化的父親感到羞愧和怨恨。老師教她舉止要優雅、打噴嚏要掩着嘴巴，但父親說話大聲夾無準，隨地吐痰，每星期只洗澡一次，甚至不理解男人為何要噴香水。

非常反叛

安妮艾諾開始覺得自己與家人格格不入，「我會留在房間做功課、聽歌、閱讀，吃飯時才下樓，不說話、不會笑。」幸好母親相信教育可改變命運，買書和文具給女兒，讓她入讀私立小學，安妮艾諾憶述：「沒有她就沒有我，母親是家中的權威。」雖然母親沒什麼文化底蘊，但懂得敬重書籍，甚至翻開書本前也會先洗手。

骨子裏反叛的安妮艾諾沒有辜負母親的期望，先後考入魯昂大學和波爾多大學，畢業後成為中學法文老師，之後任職過教育中心。

上世紀六十年代法國是禁止墮胎的，她在1964年偷偷非法墮胎，連父母也被蒙在鼓裏，這經歷是其小說《記憶無非徹底看透的一切》（Happening）的創作藍本（詳見另文）。

事實上，她大學畢業後沒多久便出嫁，企圖與原生家庭割裂。她誕下兩子，惟婚姻生活不如意，離婚收場，並在1983年出版小說《位置》（La Place），講述與亡父的關係。

安妮艾諾成長時遇到不少來自中產家庭的女生，背景的巨大差距，往往讓她「自慚形穢」，後來成為她的寫作題材，她說過：「當我去到巴黎，總有種不屬於那裏的感覺，覺得自己只是一個鄉下妹。」

上世紀七十年代，她破釜沉舟，裸辭全身投入寫作，1974年處女作《空櫥》（Les Armoires vides）面世。筆耕半世紀，她的作品數量不算多，只有三十多本文學作品。2008年出版的回憶錄《悠悠歲月》（Les Annees）是她的代表作，但直至2017年才出現英譯本The Years，可見其文學路絕非一帆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