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9月14日
「你覺得他會回來嗎?」每逢佳節倍思親,奈何中秋節人月兩團圓並非必然。舅父在迎月夜剛好是頭七,大表姐心結未解,徹夜未眠,遂在WhatsApp向我打開心扉。
舅父以前在內地經商,生意遍及整個廣東省,曾經住在獨立屋。記得小時候放暑假,我經常到他家住上一頭半個月,與大表姐感情形同親生姊妹。後來,舅父被內地手下「食夾棍」,一夜間一無所有,家道中落。不久大屋搬細屋,我便再也無法在他家過夜,但有年中秋晚飯,表姐嬲到差點反枱,今日依然歷歷在目。
「淨係死剩把口,只識在屋企自吹自擂,而家連供我去外國讀大學都話無錢,你睇你幾無出息,人哋啲老豆幾架勢!」大表姐當時正值反叛期,加上留學夢幻滅,一時按捺不住瘋狂爆seed,說罷便擲下筷子跑出去。
「無事、無事,女仔青春期係會脾氣大啲,你哋夾埋隻雞髀食,佳節流流,唔好放在心!」舅父還替表姐講好說話。
聽阿媽講,舅父之後轉行揸的士,收入不算差,問題是他有兩個女,手掌手背都是肉,實在難以應付兩個女兒到外國升學的費用。再者,他認為與其幫人供樓,不如自己買樓,寧願留低磚頭給兩個女兒更實際。
印象中,舅父幾乎每次帶我們外出,自己總是不點任何東西,有時吃表姐們的口水尾,有時回家再煮即食麵醫肚,更試過載着我偷偷看她的女兒放學,並叮囑我要勤力讀書,將來做表姐的學妹,這些是我同舅父之間不能說的秘密。
人就是如此,父母未必會記的恨,子女卻會耿耿於懷,大表姐有勇氣向我懺悔,但幾十年卻無勇氣對舅父說句對不起。「放心,你想見到舅父嘅話,佢一定會返嚟見你。」我只能這樣開解她。
只要愛家,所有爸爸都是超人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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