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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5月25日

馬揮 人云我云

批評乃最大恭維(下)

另一個因受到猛烈批評得以名垂千古的是楊子,即楊朱。

楊子著名,因孟子罵他:「楊子取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孟子此說有斷章取義之嫌,根據《列子.楊朱》篇所載:楊子這句話還有下一句,「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損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楊子並非主張「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而是認為,人人能自足自立,不用幫助別人,也毋須他人幫助,便最理想,故曰:「天下治矣!」

後世憑孟子一語而斥楊子鼓吹自私,缺乏同情心,不肯助人,有點寃枉。《列子》記載:有一次,鄰家的羊走失了,楊子令家僕幫手找羊,可見他決非不肯急人之難的人!

《列子》記載了墨子的門徒禽子問楊朱:「去子體之一毛,以濟一世,汝為之乎?」墨家主張「兼愛」,禽子此問,顯然帶挑釁意味。楊子答:「世固非一毛之所濟。」禽子曰:「假濟,為之乎?」楊子弗應。楊子反問,一毛怎能救濟世界呢?這類假設問題,不過是語言陷阱,用今天的話說,標題黨想要soundbite而已!難怪楊子不肯回應。可惜,不肯答也沒用,後世依然流傳他「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可見標題黨的威力!

漢學家戴梅可還表示,楊子此語令他想起亞當史密在《大》中著名的一段話:「我們填飽肚子的方式,並非訴諸他們(肉販、啤酒商、麵包師傅)的慈善之心,而是訴諸他們的自私……我們會訴諸他們的獲利。」

看!亞當史密索性坦白承認,人的自私和獲利之心,非但不是壞事,反而是經濟發展的動力。亞當史密更進而說:「我從來沒聽說過:有多少好事是由那些佯裝增進公共利益而干預貿易的人所達成的。」換句話說,楊子「人人不損一毫,人人不利天下」,跟亞當史密的「無形之手」,只差一步之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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