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月25日
帶得走人,帶得走物,帶得走回憶,卻始終帶不走一片地方的氣味和聲音。
某天忽發奇想,站在銅鑼灣崇光百貨外,嘗試以手機錄下香港的聲音。有風聲、有車聲、有響號聲、有單車車輪轉動聲,有談話聲、有腳步聲、有「睇住呀」、「唔該借歪」等叫喊聲、有小孩鬧脾氣聲,還有非常香港的「sorry」聲(有路人差點撞上我,立刻講了句「鎖你」)……包羅萬有,只可惜錄不到電車叮叮聲,否則便完美了。
我也愛香港的氣味。每個地方都有獨特氣味,京都、大阪、倫敦、巴黎、北京、杭州、紐約、洛杉磯、三藩市,氣味完全不同。有一次忽然在香港聞到只屬京都的氣味,興奮地大力吸氣,閉上眼睛,幻想自己身處京都。可是它只持續了兩三秒便消失。或許是太掛念京都之故,才出現幻嗅。
香港是什麼氣味?不清新,有點污濁,這個時節,空氣中還帶點濕味。再加上馬路、餐廳、街道種種氣味混雜,香港不香。但是,有家的味道,是每次從外地旅行回來,甫踏出機場便知道「回家了」的熟悉味道。
新年時收到一份禮物,包裝是一本精裝書,打開書,裏面是一座迷你獅子山。小友說,只要在上面滴幾滴隨盒附送的精油,不必插電不必加熱不必點火,香味自會在獅子山的小孔慢慢散發。精油味道,主要成份為沉香。據產品官網解釋,是想重現一八四○年代香港港口「撲面而來的沉香香氣」。
那種精油氣味,並非我最熟悉的味道。但那座重甸甸的迷你獅子山(設計師依照真實獅子山而製,比例是1:1260),卻令無數昔日畫面乍現。不是說精油可以紓緩情緒嗎?怎麼反而感到更不平靜了。
「獻給最愛香港的你和妳還有您,哪裏有香港人,哪裏就有香港精神。」設計師麥雋永寫道。在一些傳媒訪問中,得知他已離開香港。帶得走的,就只有這一座獅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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