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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2月8日

占飛 忽然文化

三姑六婆計算機

踏入12月,又要拿出手機的「三姑六婆計算機」(香港開發)出來,「計」一下親友的稱謂。中國人的親戚稱謂被人類學家撥入最複雜的系統之一,如何複雜大概不必講明,反正如果你能分到什麼是姨丈與姑丈已經很厲害,連表姪與外甥有什麼分別都清楚的,你已屬於博士級。

如果你以為英文式的Uncle、Aunt與Cousin能囊括很多中文難搞的親戚稱謂是最簡單的,那就錯了。因為最簡單的叫做「夏威夷式」,他們甚至沒有Uncle、Aunt及Cousin,跟父同輩的,即如母親或父親的兄弟一律皆稱為爸爸,你兄弟姊妹的子女,一律可稱他們為仔或女。

中國親屬稱謂極之複雜,估計高達350個左右,而最高峰的是周代的宗法制度。古代一些現已廢除的稱號,如在一夫多妻的時代,嫡庶之間有不同稱呼,元配生的長子叫元子、嫡子;妾所生的叫庶子、支子等。由親屬關係而衍生的日常用語,包括「認親認戚」、「同你有親咩」、「大佬,你可唔可以幫幫手」……究其原因,也許都是因「親疏有別」、「男女有別」、「長幼有序」。

所謂「六親不認」,視乎不同記載有不同的說法,在《老子》中是父、母、兄、弟、夫、婦;《左傳》指的是父子、兄弟、姑姊、甥舅、婚媾(妻子方面的家庭成員)、姻亞(丈夫方面的家庭成員);《漢書》指父、母、兄、弟、妻、子(這裏的兄弟亦包含姊妹,子亦包含子女)等等。到現在我們還會叫姻親關係的妻子那方家屬是「外家」,有時又會叫「親家」──不知究竟當他們是「外人」還是「親人」呢?

老婆為何老?

有關中國的親屬稱謂,隨意擇下幾點講講:

中國的「太太」不是自古已有,最早見於漢朝,「太太」原指老一輩的皇族夫人,是一個尊敬的稱呼語。在明代,有曰:「凡士大夫妻,年來三十即呼太太」,即是具備指定官職階層的配偶才可稱太太。到清代,普通的家庭主婦已可叫太太,一直沿用至今。

老婆──又「老」又「婆」,你沒猜錯,最初「老婆」的含義不是太太,而是老婦。源頭,據說來自蘇東坡好友王晉卿的「老婆心急頻相勸」。但為何連20歲少婦、少男結婚後都要被叫「老婆」、「老公」呢?有人推敲說,因那是一個陪你變老的人。這實在是太浪漫吧。

奶奶,這個「奶」古代本稱奶媽,來到現時,如台灣人的「奶奶」意思是祖母(自己家那邊的祖母);香港人的「奶奶」,意思卻是丈夫的母親。「婆婆」又掉轉,香港人的「婆婆」是自己的外祖母,台灣人叫丈夫的媽媽才是「婆婆」。

伯父、叔父,源自中國古時「伯、仲、叔、季」(老大、老二、老三、老四),現時只有伯父(我父親的哥哥)、叔父(我父親的弟弟)仍在,至於為何廢去仲父及季父?想必都是太過繁複之故。

隨身份改叫法

有一些國家的傳統中,親屬之間的稱謂,會隨着你的身份而有所改變。例如在韓國,不是每一個人稱呼「哥哥」都是叫「O Baa」(女人叫哥哥的用語),若是一個男人叫他的哥哥,他是要叫「Hyeong」;稱呼姊姊也是視乎性別而定,女人叫姊姊為「Eon ni」,男人叫姊姊為「Nu na」,弟弟妹妹則沒有分別。

在越南的社會,親屬稱呼更令人頭痛。雖然在香港,我們偶然見到年紀較大的女士或男士會叫對方為「姨姨」、「姐姐」、「老婆婆」、「大佬」、「大哥」、「阿伯」、「阿叔」、「阿嬸」、「老公公」……但用起來都是很隨意。可是在越南,這些「認親認戚」的舉動卻是入門學越南語的重要一課。

語言研究作者賈斯頓多倫(Gaston Dorren)在其著作中就學習越南語時遇上上述的一個大難題。Gaston Dorren指:「(在面對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時)如果你年紀比我大,我會稱你Anh或Chi(意思是哥哥或姊姊,因印刷問題,這些越南字省卻變音符號),並自稱Em(弟弟或妹妹)。然而,如果你比較年輕,我會稱你做Em,並自稱(男性)Anh。如果年齡差距大到是不同輩份,就要以伯父、姪仔(姪女)作為代名詞去稱之。」

因此,在越南對話,你要先搞清對方的年齡。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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