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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5月15日

沈一一 異人獨白

漩渦一直深邃

習慣,如同深邃的漩渦,總會在安靜的時候把我們淹沒。洗腎的日子雖然漫長,但不算難熬,只須收起昔日放縱的心態、戒掉不羈的生活,便算走進人生另一場修煉。

事實上,洗腎已是每天必做的事情,應該說,這4年下來,它已成為我的生活習慣。

最初在K18大病房的一段日子裏,總會聽到不少腎友談及染病後的「心願」:就算未知何時輪到自己換腎,也希望病情不會惡化或者出現併發症,每天能夠安穩呼吸,已是一種福氣云云。

那時候,我對這種「心願」毫無感覺,認為那是腎友的情緒宣洩而已,豈料今天竟然跟他們有着同樣的想法,甚至想到,如果因腎病而引致糖尿病或肺積水等併發症時,我該如何面對?

護士曾經再三說明,「機洗」比「手洗」有更多注意的地方,還教我一些「自救」方法,例如洗腎期間大廈忽然停電、藥水包喉管扭曲……偏偏就是沒有提及如果一滴水也排不出時的解決方法。

今次遇上這個情況,我就是解決不了,只能選擇關機,待第二天返回醫院求救。

照過X光後,護士看着電腦屏幕說道:「你的『中間喉』無端放橫,難怪排不出水。」

「為什麼它會這樣?」

「很難說。」護士沒有猜測原因,只想盡快解決問題:「現在的辦法是,先替你排清腹膜內的水,再注入1500ml藥水,然後看看可否再排出來,若然全數排出,證明它已回到正確位置。記住,這刻你要假設腹膜內的喉管仍然卡着,期間你必須彎腰或是其他動作。」

「如果它仍然卡着呢?」

「那便要立刻入院,待醫生以一條幼管,從『中間喉』入口伸進去把它撥回正確位置。」

說罷,護士替我接駁喉管,以「手洗」方式讓我出水。說也奇怪,整個過程有如她的安排,從出水、入水、再出水,完全沒有阻礙。

「自照過X光後,你跑上跑落,它可能已慢慢回到正確位置,所以出水便沒有問題。」護士試着解釋。

這數年間,我這個腎科病人雖然已經習慣每天「洗肚」,得到的平靜正是每個腎友所祈求的。然而,這副軀殼也曾多次出現不尋常的變故,好像兩腳會一夜水腫、血色素又升又降、肌酸酐指數飄忽不定、甲狀腺忽然增生,醫生甚至懷疑我有腹膜炎的徵狀……

所謂長期病患者,當中的「長期」可能另有所指——暗示我們長期必定飽受煎熬。(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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