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法海峽炮艦對峙

英國正式離開歐盟之後，最早也最常聽到的脫歐糾紛就是捕魚業。法國不滿英國遲遲不簽發捕魚證給法國漁民，一向以來法國北部漁民的生計，就靠在英國水域捕獲鯖魚、魷魚、白鱈魚等。以往英國漁民的漁獲，蘇格蘭的扇貝和小龍蝦，離開大海不到24小時，三分二的就出現於法國魚市場，難怪當日英國為脫歐舉行全民投票，64%蘇格蘭人投票要繼續留在歐盟。

英國仍屬歐盟年代，已經常因為在大西洋、北海等水域的捕魚活動和漁獲配額分配問題，與歐盟成員國產生爭執，所以當年脫歐派，致力向英國人鼓吹脫歐的種種好處，其中之一就是無需再讓歐盟國分享英國水域的漁獲，誤導英國漁民，結果他們大多數投脫歐票。儘管如此，星期四英法兩國因為捕魚糾紛，在英倫海峽互相出動炮艦對峙，還是叫人始料不及。話說法國不滿脫歐協議，大大減低了法國漁民在海峽水域的捕魚權益，估計共有70艘法國炮艇船艦，出現在Jersey島首府St Helier的港口，鳴炮抗議。約翰遜看準這個天賜良機，把英國人注意力由保守黨和唐寧街醜聞轉移至外敵身上，急急馬上派出兩艘海軍巡邏艦HMS Severn和HMS Tamar，做好做醜，說是監視情況發展。

捕魚權益爭執

今次爭執的主角不是蘇格蘭，而是距離法國西北諾曼第海岸僅22公里的Jersey島。英倫海峽這兩個島嶼：Guersey和Jersey，還有另外3、4個小島，統稱海峽島Channel Islands，政治地位特別，是英國皇家屬地自治區，既不算是英聯邦，也從來不是歐盟成員。理論上，英國南部港口Portsmouth外的小島Isle of Wight，明明地處英倫海峽，卻不屬海峽島之一，反而屬於漢普郡（Hampshire）。大概因為海峽島的地理歷史和原居民的祖先，均屬法國多過英國。自從十世紀開始，海峽島的歷史身份就是「諾曼第公國」（Duchy of Normandy）。時至今日，在Guernsey和Jersey的官宴場合祝酒，不似英國的說「Her Majesty, The Queen」，而是「The Queen, our Duke」。

事發後Jersey島民支持或反對法國參半，亦有漁民表示同情法國同業的困境，但認為馬克龍政府恃大欺小。有說脫歐後，法國漁民像往常一樣，在Jersey島對開海峽捕魚，但是島民把Jersey漁獲運到諾曼第港Granville，上岸時就受到當地居民的暴力阻嚇，就算填妥所有進口文件表格也不管用。

艦隊對峙後翌日，法國官方正式關閉諾曼第沿岸3個港口：Granville、Dielette和Carteret，禁止Jersey島漁民進出。英國與歐洲國家因為捕魚權益發生爭執，早於歐盟成立前已常會發生。六十年代初，因為北歐水域的鱈魚權益，英國與冰島發生衝突，聞說也曾經出動軍艦HMS Troubridge。

其實英法兩國關係密切，很多中產階級英國人都有度假物業在法國，西北的諾曼第、布列塔尼，還有西南的Dordogne，比較像樣的村鎮，都擠滿不會說法語的英國人。富有一族則多在南部的普羅旺斯和蔚藍海岸投資，度假屋或自用或出租，同時也有大批英國人退休後到法國度餘生。

對於這些腳踏兩地的英國人來說，脫歐後帶來的日常生活或官僚問題，相信短期內難有答案。脫歐協議何止影響漁民作業和生計，英國中層專業家庭多靠法國大學女生做保姆（au pair），還有靠去歐盟各國演出的獨立表演藝人，都為將來日子擔心，總之脫歐為英國帶來的煩惱才剛剛開始。今年初返英之後，發覺在Waitrose超市再找不着新鮮的西班牙黑毛豬肉Presa Iberica，失望之餘，也只有感恩我無需依靠歐盟過活。

撰文 : 劉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