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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3月3日

吳雄 影音文化

經理人陳善之 MV導演區雪兒
尋找新一代繆騫人鍾楚紅

在「眾裏尋她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元宵佳節前夕,電影界YouTuber來個大辯論,上幾代電影人蕭若元批港產片玩完,不可能出現下一個周潤發,引來新一代電影人游學修的反駁。周潤發當然是獨一無二的,再普通的你和我,又何嘗不是呢?

看待一件事,不同人有不同反應。著名經理人陳善之(Joe)和MV導演區雪兒(Susie),慨嘆今時今日社會缺乏「自我」,導致連男女明星也不能突破「符號」,他們這次卻要努力尋找新世代的繆騫人和鍾楚紅……

電影界陷入世代之爭,很多人像記者一樣覺得左右為難,幸好之前訪問陳善之和區雪兒,總算提前打了「防疫針」。周潤發當然是獨一無二的,正如繆騫人和鍾楚紅,但背後的原因是什麼?我們又怎樣去尋找下一個港產殿堂級影星呢?

上一輩總愛以「食鹽多過你食米」姿態拍板:「XX已死!」而新一代又最愛用嘴巴來辯駁,而不是靠行動反擊。對於這次對壘的雙方而言,都應該聽聽Joe和Susie的看法,這也是他們的新作《眾裏尋她》的主題所在。

片名十分浪漫,絕非「3D乜乜」般的嘩眾取寵。「導演(Susie)改的英文片名是一個字:Hers,我們一路談,發現其實彼此在尋找一個女性或者女性象徵,我就想到眾裏尋她。」擔任監製的Joe說。

他們都關心女性議題,而且都深受女性電影所影響。Joe最愛George Cukor的《富貴榮華》,「香港都有過《流金歲月》、《最愛是誰》,但我覺得好久沒有純粹講女性的作品,不論愛情、友情還是對生命的追求,我覺得都很有意思。」是Susie提出這部新作,記者則想起她拍攝的MV和廣告。

拆除女性熒幕上符號

Susie是好好玩的人,帶動攝影師影相,儼然舞龍舞獅一般,像拿着手提攝影機的杜可風。王菲的《償還》、楊千樺的《斗零踭》等MV,都是簡簡單單卻拍出藝術感來,還有許志安在《男人最痛》裏坐小巴,也比坐的士瀟灑叛逆得多。

「回想一開始拍東西,原來已不斷眾裏尋她,這個她包括情感、人與人和世界的關係,還有人生意義。近年世界變化太大,我自己一路注重女性題材,看她們在不同身份和轉變中,大家如何看女性,以及女性如何看自己。」Susie娓娓道來。

近年《神奇女俠》、《花木蘭》的女性形象,顯然也擺脫不了過去的框框。Susie想一想說:「香港或者亞洲電影,很不幸女性的符號仍是花樽,或者俠女。我第一套作品《明明》想擺脫這個符號,這次則想如何拆掉這個女性在熒幕上的符號。」

兩人近年都在內地發展,Joe緩緩地說:「香港反而不明顯,內地很多廣告或電影公司,都是女性主控整個企業,而且她們有這個能力。」

記者也想起高先電影老闆曾麗芬,最近在西環建立自家影院,可見香港也不缺頂天立地的女性。

 

不是沒有只是未找到

《眾裏尋她》講述兩個女性的故事(詳見另稿),Susie上套作品《明明》找周迅擔綱演出,這次有沒有心儀人選?她笑着說:「我們還在眾裏尋她!」Joe乾脆利落地說:「我們考慮過一班人,但目前方向是……我們也挑戰一下,看大家有沒有信心,我們在尋找怎樣的人呢……就是繆騫人和鍾楚紅。」

記者和在場人士不禁「啊」了出來,Susie則咯咯在笑。Joe補充:「她們是象徵來的!不可取代。但我不覺得這個時代沒有,只是沒找到而已!」記者慨嘆她們和周潤發等都是香港巨星,恐怕難以找到接班人。

Joe繼續說:「她們都是香港的驕傲,還有芳芳和曼玉,但在我們這套戲而言,我們需要繆騫人和鍾楚紅。」記者鼓掌過後,不禁提出疑問:「如今女孩都追求外貌的完美,沒有那種獨特的氣質。」Susie認同說:「無錯!我們就是講氣質!像繆騫人。她還沒走紅,剛回香港就充滿獨立女性的味道,令大家對她仰望,永遠覺得她在拆掉符號。」今天不少女星五官像外國人,男星則雌雄難辨。

何謂明星?就是特立獨行的個性,寧站在燈火闌珊處,也不改變自己迎合潮流。「她就算飾演千金小姐,也令人覺得有選擇的權力,我們就想找這樣可信的、深信自己有這個能力的人,令觀眾覺得你可以令我解放自己的內心。」Susie一口氣說。

難怪,Susie的MV和廣告都給人深刻印象,王菲、徐若瑄等都很有個性。Joe擔任過很多明星的經理人,對影星的氣質更有獨特看法。「我做20多年經理人,但現在很搲頭,何以這一代的男男女女,個個像營養不良似的?你看林青霞等人,她們年輕時已很均勻和成熟啊!」

約20年前纖體公司狂賣廣告,有的更找明星孕婦代言,定下瘦就是美的框框。諷刺的是,今天批死不會再有周潤發的正是昔日纖體公司的老闆。然而,誰叫世人愛跟風?

Joe坦言,當年勸文詠珊多吃一點東西,「她如今結婚了,感覺好多了,如果當日要她演出像《胡越的故事》裏的角色,她樣貌和氣質都有,但身形就未夠!」

他最痛錫鄭欣宜,「我欣賞她!大家都覺得她該瘦,她瘦過證明做得到,然後就做番自己,就算肥一樣能唱好歌、跳好舞!」

Susie聽到Joe的一席話,想起貝托魯奇的舊作「《同流者》(Conformist)」,「剛才Joe講的,就是點解大家要隨波逐流?人家覺得這樣好就要迎合他們?比如雙眼皮、瘦等。兜來兜去,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們要找的就是不隨波逐流的人,我不要你認同這故事,而是要有態度!」

不應忘記自己是最好

做人必須做回自己,何況是大眾焦點的電影業?Joe帶點感慨地說:「隨波逐流的人失去originality,不能總想如果自己是林子祥、周潤發就好啦!但忘記了自己就是最好的。我覺得這是這一部作品要講的,希望大家跟我們一起去尋找自己,做到老學到老,我們做這麼多年還在尋找,希望在自己閉上眼的一刻,覺得:抵晒啦!」

周六去世的吳孟達何嘗不是如此?他何曾想過自己要成為周潤發,但他的麻甩路線贏得金像獎最佳男配角(《天若有情》),後來的諧星路線更為人們帶來無限歡樂。即使在他彌留的一刻,還有娛樂記者打他的手機,這難道不是去世前也在演一場滑稽的場面?

這就是香港娛樂圈的現狀,Susie覺得這是制度使然。「是制度告訴你這才叫美,我們周圍充滿類似的氣氛,那麼大家有沒有自信和勇氣突破呢?這個制度行了這麽多年,大家都覺得瘦即是美,如今能不能站出來呢?這個作品就希望大家一起參與,去改變這個東西。」

香港電影需要新人和舊人結合,上一代有的經驗和閱歷,可成為新一代的指引,新一代的勇氣和志氣,則填補上一代的悲觀情緒。《眾裏尋她》尋找新一代的繆騫人和鍾楚紅,下次可能尋找周潤發,那時是游學修證明自己的機會。

撰文:吳雄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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