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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2月3日

占飛 忽然文化

黑牛產白奶

西諺有句說話是「黑牛產白奶」(Black cows give white milk),意謂無論一隻牛有多黑,產出來的奶一律是乳白色,以此話比喻一個壞蛋,無論有多壞,總有點生存價值。我們也可用此話推論,不論看人看牛,切勿單純地看他或牠的皮相。

今年是牛年,正如雞年不是Year of Chicken,而是Year of Rooster(雄雞)一樣,牛年也不是Year of Cow,而是更威風的Year of Ox。分別在於,Cow是雌牛(用來製奶)或提供牛肉的「乖牛」,而Ox則是工作用的、雄赳赳的牛。中文有四字詞說「力大如牛」,英文也有as strong as an ox的用法。

在人類主導的社會,牛的確是一種頗可憐的動物。我們吃其肉,飲其奶,剝其皮(牛皮製鞋、手袋),煎其骨;牛尾用來煲湯,牛脷差不多等於牛扒,牛的內臟被竹籤串成民間小食;牠們亦任勞任怨,拖犁耕田,從不要求加薪。在西班牙,則有鬥牛場,供人們娛樂。此外,牛是草食性動物,性情溫馴,很少攻擊人……然而,宋代詩人孔仲平的《禾熟》寫牛,就寫了「老牛還了耕耘債」這句話,可這筆債真是牛欠下我們的嗎?還是我們欠牛的呢?

第三大溫室氣體來源

Well,對空氣質素來說,牛的確有一條「死罪」,就是放「臭屁」。有研究指出,世上目前有大概15億頭牛(主要為人類的「福祉」而活),一年下來,牠們合共透過打嗝和放屁,排出數百萬公升的甲烷到大氣層之中。有研究員更直指:「若你把全世界的牛隻看成一個共同體,牠們就是全球第三大溫室氣體排放者,僅次於中國與美國。」因此,不少科學家正在鑽研有什麼方法可改善牛的消化狀況,以至於有人變態地在牛的身上打洞來方便觀察,真是名副其實的「Holey」Cow!

據估計,牛(Cattle)的祖先原牛或歐洲野牛(Aurochs),源自希臘或安納托利亞(Anatolia,今土耳其)的巨型牛種。原牛有巨大的牛角,公牛只計肩部已最高可達1.8米,即較普遍成年男人還要高,體重達900公斤,也較我們今天所有牛種如黃牛、水牛、氂牛等都要重。雄性的原牛混身黑色兼有一條淺色間紋在脊柱位置;雌性原牛的皮毛呈啡紅色。

除了歐洲,牠們曾遍布亞洲及非洲北部,諷刺的是,在今天愛吃漢堡包的美國,在遠古時代,原牛不曾踏足那片土地。約3000年前,牠們在亞洲與非洲北部滅絕,最後一隻被清晰記錄的原牛,於1627年在波蘭一個森林遭獵人射殺。

雄性原牛侵略性很強,不如今天的牛那麼乖巧,任勞任怨。在約9000年前原牛被人類馴養,自此慢慢演變成今天的各式牛種。也正因為原牛及其他牲畜能被馴養,所以人類祖先才放棄遊牧生活,定居並建設道路和興建房子,對我們逐步建立群體社會實在功不可沒。

印度教徒不吃牛肉,因他們敬畏牛隻,所謂「聖牛」是也;香港原居民也有不吃牛傳統,最明顯的莫如盆菜不會放牛腩,因在還是農業社會時代的香港,原居民靠牛來耕田,牠們就像工作的小夥伴,原居民多對牛有深厚感情。

東方人視為富有象徵

《梅窩百年──老村、荒牛、人》一書提及「農民的財富多與牛聯繫在一起,家有牛多少頭,財富便有多少」。書內亦指出,不論雌性或雄性,牛到2歲就可學習犁田、耙田。雖有老話是「牛咁蠢」,但實際上牛很聰明,教牠們一、兩天就能「畢業」。「老村民都有養牛的經驗,知道牛是非常馴服的動物,亦懂人性,知道誰是牠的主人。牛的主人要懂飼養,懂牛的慣性,要經常與牠接觸,給牠食物,為牠清潔牛房、沖身等工作。」此書有兩個作者,其一為港大學者邱逸,另一為梅窩原居民甘水容。

牛在早年被視為財富,不止是東方獨有現象。英文的Cattle在古時就代表資產,Cattle與Capital(資本)皆由拉丁文Caput(頭)而來,有人指Capital最早的定義是幾「頭」牛的意思……

數年前,占飛在西貢一個偏遠的地點露營。由小路走進沙灘,要在懸崖的棧道繞行。這棧道是由大自然與前人足印的力量而合成的,沒有扶手,望下去盡是三尖八角的亂石和打在上面水花四濺的浪花。

幸而棧道不算太窄,行着也輕鬆。黃昏的殘陽懸掛着,占飛和朋友背着沉重的背囊,就在轉角處,突然迎來一頭黃牛。從未試過與如此龐然大物近距離對望,這棧道不夠一頭牛和一人通過,剛好牠身後的轉角位有個頗大的空間。

占飛跟朋友說,若牠突然發狂,用牛頭把我們撞出崖下,我們肯定是無命了。我們嘗試叫牠退後兩步,不知牠是否真聽懂我們的話,過了一會牠果然甚為禮讓,退至轉角的空間,讓我們先行。所以說,死牛也許是一面頸,生牛不是呢!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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