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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25日

占飛 忽然文化

人類總是重複犯錯?

西諺有云:「切勿浪費重大的災難!」每逢發生大災難,無論是天災如超級颱風、地震、氣候極端化等,或人禍如1929年經濟大蕭條、二次大戰、疫症(天花、肺癆、沙士及現今的新冠肺炎)等等,總會有人說:必須深切反省,汲取歷史教訓。不汲取歷史教訓,定必重蹈覆轍!

本來,人類乃至所有生物都或多或少懂得汲取成、敗的教訓,指導日後的行為,適應環境的改變,否則定必遭受淘汰,連沒有「思想」的細菌和病毒都會「汲取教訓」,基因變異對抗藥物和疫苗,以求生存和繁殖。這是所有生命的天生「本能」,何須邱吉爾、西班牙裔美國哲學家桑塔亞那(George Santayana)之類名人提醒?

另一方面,大哲學家如黑格爾卻說過:「我們從歷史學到的,就是人類沒有汲取歷史教訓。」《美好新世界》的作者阿道斯.赫胥黎(Aldous Huxley, 1894-1963)亦說過:「歷史最重要的教訓是:人類從歷史中並沒汲取到多少教訓。」比較兩人的說法,赫胥黎說的較準確。他只是認為人類汲取歷史教訓少,重蹈覆轍多,而非像黑格爾般犯上以偏概全的錯誤,認為人類沒有汲取任何歷史教訓,永遠重蹈覆轍。

個人自由為上

通常說「人類沒有汲取歷史教訓」的都是一時憤慨之言,而不是「事實陳述」。1918年的西班牙流感,源出美國,全球死人逾5000萬,美國估計死了67.5萬人。可是,今次新冠肺炎瘟疫,美國依然是重災區,顯然美國人沒有汲取西班牙流感的歷史教訓,或汲取到教訓,卻知而不行。要知道,美國文化本來強調個人自由,要美國人事事聽從政府的指令或勸喻,比任何國家地區的人更困難。加上上世紀八十年代以降,新自由主義抬頭,華盛頓主張小政府、大市場,政府權威不及往昔,單靠市場,根本缺乏有效辦法應對瘟疫。新興的巨富IT行業(例如網購和社交媒體)又是瘟疫的得益者,美國成為新冠肺炎的重災區,良有以也!

回顧歷史,但凡發生瘟疫,便會出現排外情緒及行為。十四世紀歐洲發生黑死病,不少城鎮自行封城,不許任何人進出,並且將城鎮內的少數種族,尤其是猶太人和吉卜賽人,視作代罪羔羊,迫害──包括驅逐、不醫治和殺死──他們。1858年,紐約發生黃熱病疫症,群情洶湧,暴民闖入隔離移民的史泰登島,驅趕所有移民離開,並且燒毀島上的醫院。

新冠肺炎爆發後,雖然有世衞的「領導」,專家亦多番懇切呼籲:這是全球的災難,沒有國家和地區可以獨善其身,全球應該攜手合作應付疫情。可是,言者諄諄,聽者藐藐,30多個國家依然出現廣泛的排外事件,請參看維基(https://bit.ly/3bWH8hR)。這些年的全球化頂多只做到有福共享,並未有難同當。這算不算是人類沒有汲取歷史教訓呢?

窮人率先受害

何以故?無他,遇上災難時,人總是親疏有別,先顧己,後及人。何況,瘟疫、病毒是眼看不見、手觸不到的。看得到的只有病人,故而任何應對策略往往只能針對人,而無法針對疫症和病毒。伊波拉、愛滋成疫時如是,現今新冠肺炎亦如是。人類有沒有惻隱之心呢?當然有。人類能否做到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呢?當然可以──發生超級颱風、地震、海嘯時,便激發人類八方支援的善舉仁心,但在瘟疫蔓延、八方也可能受到感染時,恐怕只能遵從「對抗或逃走」(fight or flight)的天生本能,隔離或驅趕病人了!是以當有天災或瘟疫時,受害最大的往往是窮人及草根階層,今次新冠肺炎,率先受害的便是老弱病患,而首先封區的都是窮人居住的、基建破落的地區,而不是豪門大戶區!

話得說回來,若人類從沒汲取歷史教訓,人類文明不可能發展到現今的輝煌。俾斯麥說得好:「蠢材聲稱從經驗中汲取教訓。我寧可從別人的經驗中得益。」他連橫統一了德國,給予人民優厚的福利、改善工人待遇等等,令德國崛起成現代化強國,正是從1848年歐洲各國的失敗革命運動中汲取到教訓所致。

新冠肺炎有什麼歷史教訓?疫情過去後,人類能否汲取教訓向前邁進?抑或倒退?老套點講,只能拭目以待了!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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