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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13日

占飛 忽然文化

意.氣.用.事

跟一名學廣東話的外國人聊天,他又提供了一個寫作好題材。

他正在學「氣」這個字,先別說單純一個「氣」字,在英語之中難以找到一個涵蓋所有意思的字作翻譯,以致英文不得已直接要把中文的「氣」借來,變成了在牛津字典有一席位的「Qi」,而且他在學習如何運用「氣」字時,發現此字在廣東話確實是被用得出神入化。例如「激氣」、「嘥氣」、「谷鬼氣」、「抖下氣」、「唔忿氣」、「好晦氣」、「為咗啖氣」、「唔使客氣」、「慳返啖氣」、「留返啖氣來暖肚」……

說到成語,其中有「意氣用事」,原意是指處事憑感覺而非理性,此文借來作題,「氣」的不同「意」思,「用」在不同「事」物上。

「氣」在書寫語上,加入不同文字,亦代表很多不同意思,如天氣、空氣、氣球、和氣、氣功、血氣、正氣、邪氣、人氣、蒸氣、氣味、氣節、氣派、生氣、忍氣吞聲、元氣大傷、一氣呵成都各有意思……

《管子》把氣大致分成多個種類,與身體飲食有關的血氣;與精神及生命元素相關的精氣、靈氣;與大自然相關的雲氣、霧氣、濕氣、天氣、地氣;與人類相關的如怨氣等等。

認可「Qi」字

在英文方面,空氣是air,天氣是weather,氣球是balloon,而生氣是angry……全部是不同的概念。反而拉丁文有一個比較接近的用字——Spiritus(正寫是spīrĭtŭs),因它所涵蓋的範圍較廣,有呼吸、空氣、靈魂、生命的意思。

不單《牛津字典》認可「Qi」這字,就連拼字遊戲Scrabble也批准這字可得分。《牛津字典》收入這字,當然是因為它在西方世界是一個嶄新的概念,它解釋「Qi」(氣)是在中國哲學及醫學裏,生命體運行的基本元素。

沒有食物,我們大概在3個星期就會餓死;沒有食水,我們在約3天會渴死;但假如沒有空氣(主要是氧氣)呢?人類捱不過3至10分鐘。中國的「三」字諧音為「生」,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思。從體內放出的臭氣──即放屁,是社交大忌,卻是人類維持健康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如果長期不放屁,可能腸道有問題。

然而,我們的中文字發展,卻把這個也屬於「氣體」的屁字排除在「气」的家族外,取「尸」字做部首,此字代表屍體,與「屎」和「尿」屬同一個家族。又不過,其實《康熙字典》收藏了「𥧔」此字,即穴中出氣,是屁的異體字。

此外,不少現代研究都指出,壓力過大(脾氣暴躁)可使壽命縮短;缺少運動、營養匱乏、經常熬夜,皆對身體不好,這種氣虛和血虛的狀態,中醫稱之為血氣不足。

哲學家論「氣」

順帶一提,不少人以為繁體字必然較簡體字古老,其實不是必然的。就以「气」字為例,「气」就較「氣」字更加古老。早於甲骨文已見雛形,最早是一個恍如「三」的字,代表天上的雲氣,後來為免跟「三」字混淆,金文將之變成為「气」。可見數十年前在簡體造字時,其實考慮了不少古籍。

中國自古已有哲學家論述「氣」,如董仲舒(前192年-前104年)就以「天」或「元」為萬物根本,而天與元的構成要素是「氣」;以破除迷信論述而著名的王充(公元27年-約97年)則說:「人則所以生者,精氣也,死而精氣滅。能為精氣者,血脈也。人死血脈竭,竭而精氣滅。滅而形體朽,朽而成灰土,何用為鬼?」人由精氣所組成,死後形體隨之腐爛,化成塵土,那麼鬼的存在又有何可能呢?

氣功和瑜伽

氣功是中國自古以來已有的一種練氣運動,最早有紀錄的是晉代即約1700年前一名道士許遜的文字記載。然而,同為呼吸練習,源自印度文化的瑜伽,更加受近代年輕男女所追捧。中國人的marketing無疑是很弱的。

氣功練習派別甚多,這兒不一一詳述。翻查《氣功三百問:氣功知識小百科》一書,只見有一說法是「納氣有一,吐氣有六。納氣一者,謂吸也;吐氣有六者,謂吹、呼、唏、呵、噓、呬,皆出氣也……吹以去風,呼以去熱,唏以去煩,呵以下氣,噓以散滯,呬以解極。」

以上文可見,單是吐氣方面,已經有不同方式的吐出,而且功效各異,因此廣東話的「氣」字能夠如此變化多端,當然是不足為奇。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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